陆召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说。”
他以为自己跨过一道门槛就是战胜了一道难关,却没想过设定门槛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这让蒯乐有点儿难以接受。
新的通知明晃晃地告知了他一个信息——他不够格。
“我没这个意思,”唐开源心里有点儿不耐烦,表面还是温和安抚,“我是怕你出什么事儿,最近管得很严,
“正规赛你一样能看见,”白历笑了笑,转头看了眼陆召,知道他心里这会儿不舒服,开口道,“这事儿本来就不好办,你甭往心里去。”
“我还以为能成呢,”霍存有点儿丧气,“我还没见过白大少爷的机甲啥样呢。”
有一瞬间蒯乐又吃醋又感动,吃醋是因为唐开源护着陆召,感动是唐开源的说辞。但下一秒,唐开源又说,反正以后他想要孩子也不是难事儿。
“别,我就瞧不惯这帮孙子,上蹿下跳搞的满城风雨,舆论风气全他娘的被这种无良记者给弄坏了,逮一个我扬眉吐气,逮三个我造福社会。”霍存摆摆手,又说起另一件事儿,“少将,之前申请军团内荐的事儿刚才来的路上有新通知了。”
陆召半垂着眼,缓缓摇了摇头:“不好办是因为不够格。”
蒯乐知道唐开源跟陆召的旧婚约,醋劲儿上涌的时候他暗示过唐开源陆召不能生育的事情,唐开源当时只是皱了皱眉,让他别拿生育来评价一个oga。
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要冒头的时候谁都压不住,他其实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等级资格,但他不会去抱怨,他只会一个劲儿往上爬,爬到可以无视这些等级资格的高度,再一拳把这些框架打得叮当响。
有缺陷的人不值得被偏爱。
设定门槛的权利永远掌握在更高层。
“要去医院拿的檔案应该不简单吧,”唐开源操作着方向盘,瞥了一眼蒯乐,“我知道你们行业有些……不好明说的地方,你得注意,别太过分了。”
白历想说两句,还没出声,陆召就咬碎了嘴里的糖棍儿,淡淡道:“迟早会够格的。”
白历坐在车里听得清楚,倒是没有多惊讶。
陆召的表情不太好,两手抱臂站在车旁。
现在门槛的等级增加了。
悬浮车顺着高架路一路开往军医院,蒯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里的个人终端在转帐过后就没了音讯。
他其实根本不相信自己能一路平坦,也早就做好了打正规渠道赛的准备。这么些年他也习惯了,他拿的是炮灰的剧本,哪个炮灰能过得顺心呢。
如果真能把那份儿病历报告曝光,大众舆论之下,蒯乐觉得唐开源会动摇的。到时候他就会明白,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是一种缺陷。
他不一样,他又能工作,还身体健康,没有缺陷。这种打心眼里滋生出的扭曲的自我满足让蒯乐没跟唐开源提起此行要拿的资料和谁有关,他很清楚,即使陆召不完美,唐开源也依旧会偏向这位少将。
他觉得自己也挺渺小,但他喜欢这种渺小感,甚至愿意仰视陆召这个人。
他没告诉唐开源这事儿和陆召有关,蒯乐看得出唐开源对那位年轻少将有些想法,他厌烦被人没完没了的瓜分他们之间的感情空间,但唐开源每次都能用各种理由说服他。
陆召一路走得还算顺畅,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少将这个位置,已经可以俯视不少人。他偶尔会觉得自己混得不错,但今天他意识到他还差得多。
“上面下了通知,”霍存挠了挠头,“说今年开始内荐要求提高了,得中将往上才能有申请内荐的资格。”
有安伦,有蒯乐,还有唐开源私底下还在联系的某位贵族少爷……他不会缺孩子,所以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宽容。
白历感觉陆召身上的那股劲儿从来没变过。
蒯乐再没跟唐开源提起过这茬,他在那一刻知道,这个alpha其实很计较这些东西。蒯乐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他既觉得唐开源让他很不适,又再次肯定陆召的不完美,无法生育在蒯乐看来将会成为陆召的缺陷,会让成为他被人津津乐道的把柄。
这种挫败感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怕慢了赶不上逮人啊,”霍存道,“不是说这小记者跟唐家也有关系吗,我就怕唐家出面了这事儿不了了之,先把人扣了,警所的人带去问得一清二楚了再说,一点儿翻身余地都不能留。”
哎,白历心想,所有人在陆召面前都特渺小。
“没什么,”蒯乐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敢跟唐开源对视,“就是一些檔案。”
蒯乐扭过头,不乐意:“有什么过分的,大家都这么做,我做了就是过分了?是不是因为我是o,你就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唐开源感受到他的不安,开口问道:“到底是要拿什么资料,你这么紧张。”
服就来了。”陆召问。
霍存这人虽然嘴上缺了点德,但副官做的是真尽职尽责,陆召跟白历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