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晋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大当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因为之前他是准备明日杀自己祭旗。他看向薛宜宁,薛宜宁也极快地看他一眼,从那眼神里,他便明白至少自己暂时不会死。她的眼神里没那么紧张和着急。陆世冲带薛宜宁从地牢出去,在地牢门口便朝她道:“夫人,我虽走投无路,做了这绿林山匪,有时也管不住二弟和其他兄弟,可我自己从未□□掳掠,夫人定要信我。”薛宜宁点头道:“将军一代豪杰,我自然相信将军。”陆世冲放心道:“既要南下,我们便连夜离开,山路陡峭,极其危险,夫人须时时跟着我。”薛宜宁温柔地答应。上山的路她见过,密林里的树木遮天弊日,白天尚且分不清方向,更别说晚上。所以逃离的随从就算找来了官兵,此时也上不了山,但这些山匪却对山中熟悉,竟要连夜逃离,等到明日都不知他们逃到哪里了,还来得及么?又想到,她弄不到刀,只能弄个瓷片过去,也不知对骆晋云有没有用,会不会被发现。心里记挂着这些,一时间回肠百转,不知后面会怎么样。半个时辰后,整个山寨弃寨而逃。山寨中自然没有马,但之前他们将骆晋云那匹马牵上了山,此时陆世冲将马给了她,让她坐在马上,他则替她牵着马。出发时,二当家说道:“跟着前面的人,踩到陷阱了没人管得了,自己待在山上自生自灭!”山匪虽不如骆晋云那些随从令行禁止,规矩整齐,但毕竟是真正的军士出身,乖乖听令排成一字长队缓缓下山。薛宜宁在队伍靠前的地方,只知骆晋云被绑在后面,看不见他。走了几个时辰,竟还是山路。薛宜宁问陆世冲道:“将军,怎么这么久还没下山?”陆世冲回她:“几年前进山,我便派人将这片山地探寻了一番,现在我走的这条山路,若走出去,可绕开抚林县城,直达邻县,那儿贫瘠,无兵可用,我们又可轻易穿过,等抚林县官兵找到山寨时,我们早就离山寨数百公里了,他们层层上报,哪里能寻到我们的踪影?”听了这话,薛宜宁的心便沉到了谷底。又走了两个时辰,天已拂晓。陆世冲拿了地图出来看,薛宜宁也看了一眼,看见图上一片水潭,已在这片山林脚下,而刚才他们就经过一片水潭打了水,也就是说他们将要离开这处山林了。再去往下一个地方,官兵如何知道?她回过头去看向骆晋云,雾色朦胧,看不太清。又行了半个时辰,天渐渐亮了,陆世冲下令道:“现在开始,加快速度,一个时辰之后再休息!”行路速度果真就快了起来。此时再看骆晋云,看得清了,他在队伍偏后的地方,与她离着极远的距离。就在此时,坐在马上的她看见左侧方有几个人影。定睛一定,竟是他们之前身边的护从!可是他们只有六七人,正在山中艰难地往前行,很快就要与这边的人相撞。她立刻就看了出来,他们并不知道山匪们在这里,只是在往山上走而已,似乎是在搜山。就在此时,一人道:“大当家,那边有人!”所有人瞬时拔刀,与此同时,那几名护从也发现了这队人,立刻冲过来,并朝马上的她道:“夫人!”下一刻,护从便看见了骆晋云,惊喜道:“将军!”陆世冲立刻道:“二弟!”二当家本就守在骆晋云身旁,此时早已拔刀,将刀抵在骆晋云颈侧。“别动,小心我杀了他!”护从再不敢上前一步,只是紧紧握着刀,盯着这边。骆晋云看向薛宜宁。薛宜宁此时也看向他,天色已是大亮,她在马上,能轻易看到他的脸。她突然明白过来,他在看她,在判断两人的距离。所以,他其实已经割断了绳子,又有护从相助,此时最他最好的逃离机会。但他们人太少,只能凭身手迅速逃走,不能对抗这么多山匪,所以也不能将她带走。山匪一边挟持着骆晋云,一边往前行。骆晋云仍看着她,那一刻,她不知是该期盼他快点逃走,还是害怕他逃走。如果他走了,那就只剩她了……“所有人,砍下自己左臂,要不然我就砍下骆晋云一臂!”二当家喊道。护从还在迟疑中,骆晋云立刻道:“听令,所有人立刻离开,去与官兵汇合,在南逃之路上拦截!”护从一怔,立刻转身往来时路而去。二当家恼怒至极,几乎就要向骆晋云动手,陆世冲拦道:“先走!”
二当家将骆晋云颈上的刀拿下,队伍加快步子,继续往前行。薛宜宁知道,骆晋云因为她,放弃了这次逃走的机会。可是后面,还有机会吗?快速行一段距离后,二当家朝后面道:“大哥,等一等。”陆世冲停了下来,二当家过来,将陆世冲拉到一旁,两人耳语起来。他们离薛宜宁近,薛宜宁隐隐能听到些字眼,比如“兵分几路”,“会合”,之类,而二当家在说话时,比了个杀的手势。薛宜宁立刻看向后面的骆晋云。她猛然意识到二当家在与陆世冲商量什么,行踪已经暴露,他们知道前面会有官兵拦截,所以现在想兵分几路,去南方会合。如果这样,他们就有可能提前杀掉骆晋云。那该怎么办?骆晋云此时看着她身下的马。他的目光让她想起,这所有人里,只有她一人是骑着马的,只是山路难行,前面马走得并不快,但如果后面有平坦大道呢?如果能骑着马离开,谁都追不到。此时马往前走了几步,薛宜宁惊呼起来,似乎害怕道:“它,它动了。”陆世冲回头看她,示意二当家回去,自己则将之前扔在地上的缰绳捡起来,朝她笑道:“别怕,它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