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裹了裹自己毛茸茸的睡衣,掩上了门。柯简和李萍对视了几眼,两人先后小心地躺上了床铺,柯简睡在外边,支起半个身子,“我关灯了?”李萍嗯了一声。陌生的房间、从未和别人一同入睡的经历、今晚上发生的一切俩人都没法很快入睡,柯简想着明天一早的正课,还是强迫自己闭目养神。只是眼睛闭上了,听觉却变得更灵敏起来。取暖器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连声音都冒着热气。而旁边的女孩的呼吸像是被刻意压过,轻的像羽毛一样,带着点儿紧张和难以适从。柯简从被窝里摸到了她的手。尽管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但她仿佛也能看见女生突然睁开的眼睛。“我也没跟别人一起睡过觉,”她道,“不过我觉得,我好像、可能、应该不打呼?”柯简继续道:“但磨不磨牙的就不知道了,要是真磨牙了,到时候你就一巴掌给我扇过来吧。”李萍从枕边发出了一声轻笑,声音小小的:“你不打呼,也不磨牙,我知道的。”柯简嗯了一声,“那我睡眠习惯还不错,明天可以奖励自己多吃个馒头。”李萍没有接话,当柯简误以为她要睡着了,她却突然道:“柯简,你会讨厌我吗?”柯简睁眼:“为什么讨厌你?”李萍的另一手捏住被角,“因为我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从最开始,要不是我踩了林紫涵的鞋,把王艳的纸弄坏,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你脾气这么好,肯定能跟她们好好相处的,就算不能,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难堪。”柯简叹了一口气,握李萍的手更用力了,“为什么你做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责呢?”“自省是件好事,但前提是与正常人相处。就算没有踩鞋、没有弄坏纸,也会有下一个得罪她们的理由。”“就算不是你李萍,也会有下一个王萍、张萍。”“你还没发现吗?当你越是爱责怪自己,别人也越是理所当然地把一切原因归咎于你。可是,你扪心自问,真的是你完全做错了吗?”“”李萍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思考。柯简从被窝里拿出自己的手,她伸出自己的大拇指,朝向李萍。“我们做个约定吧,”柯简道,“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我们的出发点,都是——‘爱自己’。好么?”李萍默了半晌,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柯简的拇指相贴。“好了,明天我去找老师,看看能不能申请换寝室。”柯简道,“已经很晚了,我们快睡吧。”柯简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过李萍刚因伸手露出的小半边肩膀。旁边渐渐传来了均匀绵长的呼吸,而李萍却失眠了个透彻。她满脑子都是,爱自己。艺术节和运动会就要到了,他们班前一阵子忙着月考和排名的事,现在总算抽出空来。几个班干部围在一起,讨论着表演节目、服装和运动会名单等事宜。几个人争论不下,谁都没能说服谁。于是,周老师大手一挥,他们班的开幕式汇报表演就变成了——跳全国中学生第三套广播体cao之舞动青春。按他的原话说:简单、青春、又活力。大家谁也不敢说不好,只是这节目表演起来着实有些尴尬,只能在服装上下点功夫了。他们几个班委打定好主意,就跟下面的同学说,他们打算大家一起订卡通连体睡衣。穿最呆萌慵懒的睡衣,跳最青春正气的体cao,不仅有与众不同的观赏效果,还给人出乎意料的反差感。柯简觉得确实挺有观赏效果的。尤其是在大部分人同意后,旁边人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像个不断换色的水彩调色盘。“表哥,你选择哪个?恐龙、史迪奇、独角兽还是米奇啊?”陈科问。宁寒柯:“我选择去死。”“”陈科噗地一声笑了,“不至于吧?不还挺有趣的吗?”宁寒柯把头趴了下去,自闭地很完全。柯简写着物理题,悠闲地补了句:“他偶像包袱太重了。”宁寒柯偏过头,凉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裂下缀着一颗黑痣。柯简:“不是吗?”宁寒柯正要说话,就被外面人打断了:“表哥表哥,走,打球——”汪宇拿着篮球,站在12班外,后面还跟了两三个男生。宁寒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起哄着拉走了。柯简摇了摇头,继续写自己的题。今天晚上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周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隔壁11班早在上周就选好了开幕式表演内容,还训练好几次了。整个班级的人都被周老师这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所感染,第三节 课刚下课,几个男生就在治学楼后边找了片空闲地。在周老师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一楼赶。
期间甚至还跟姗姗来迟的11班面红耳赤地争抢了下地盘。“好了,大家先按体育课上课的队形站一下。”周老师扶了下眼镜,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眼神来回巡视,对队伍的排列方式皱了皱眉。他们班有42个人,就算按照4x10的队形站,也得多出两个。学数学的强迫症大概就在于此了,一看见不对称、不规则的图形,心里面跟猫挠似的。他摸了摸下巴,点了第四排的排头,又叫了班长林紫涵的名字,“你们两个人来领cao。”他道。宁寒柯:“”如果刚穿睡衣去跳广播cao他觉得丢人,但帽子一带谁也不认识谁也就罢了。现在要他去领cao,那跟全世界宣告自己是整个cao场最傻缺的存在有什么区别?他朝周老师伸了伸手,朝他扬起了食指,“老师,我受伤了,我下午打篮球把手给杵了,领不了cao。”周老师:“手杵了跟不能领cao有什么充分必要关系?”宁寒柯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