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盛翦的眼泪涌得更凶狠了,崩溃已久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彻底爆发,他忽然蹲下来,抱着老爷子的腿,脸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
盛老爷子轻抚着他的头髮,唉唉地叹着气,“哭吧哭吧,哭完了,天大的事都变小了!有爷爷在呢!”
听着老人家温暖心疼的声音,盛翦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大把大把地滚落下来,很快沾湿了一大片面料,仿佛要把这二十几年积存的委屈一下都哭出来似的。
他哭得专注,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门口多了个人。
盛一凡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里边的爷孙俩,神情复杂难辨。
盛翦刚离开凌家,他因为担心,很快也驾着车追了出来。
幸好盛翦车开的不快,他很快找到了,就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车后,一路到了医院这里。
盛老爷子一心都扑在哭成泪人的孙子身上,也没察觉到盛一凡的存在,等盛翦情绪平复下来了,轻抚着他的头髮,长叹一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你妈的事了?”
盛翦哭得脸都花了,闻言猛地抬起头,呆呆地问道:“……您早就知道了?”
盛老爷子只是试探,见自己真猜中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点了点头,苍老的嗓音透着无尽的疲惫,“我这次心臟病复发,就是被你妈气出来的,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出院回家休养,也是不想回去面对你妈那张脸。我怕我控制不住脾气,让你年纪轻轻就没了妈。”
盛翦仍是愣愣地,半晌才哑着声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是大哥跟您说的吗?”
“你大哥什么都没跟我说,他只是给我寄了些暗示你妈出轨的照片,让我自己去找答案而已。”
话说到这里,老爷子忽然沉默下来,满头的银丝在灯光下似乎又苍白了几分,良久,才听他苦笑道:“因为这些照片,我知道了你妈妈在外边找人的事,所以才跟她起了争执,以至于心臟病复发……我从前待你大哥不好,这次去了一趟鬼门关,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你大哥的报復,如果是的话,也是我罪有应得吧。”
盛翦心头一滞,不自觉地握紧他干燥枯瘦的手,小声地道:“爷爷,您别想着这么多,大哥要是真想报復您,他早就能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时今日?可能,他也没想到您会受这么大的刺激吧……”
“我没怪他。”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眼底隐隐透出几分悔意,沉声道:“相反的,我觉得我受的惩罚还不够深。我愧欠你大哥,也对不起你爸爸和你大哥的妈妈,如果我这条老命真能赎罪,就算是要我死一百次,我也在所不辞!”
听到这话,盛翦用力摇头,哽着声道:“爷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就只有您了,如果您也不在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妈做出这样的丑事,以后母子俩就算见面,也是徒增尴尬和难堪,还不如从此不相往来。
身为妈妈的儿子,他没脸去见爸爸,也无颜去面对今天刚正式认识的那群哥哥们,像他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资格和人家做朋友?
正陷入自我厌弃无法自拔,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略显无奈的声音,“谁说你只有你爷爷的?你这是要把我这个爸爸除名了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盛翦浑身一震,僵硬地转过头望向身后的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红着眼睛道“我怎么会除您的名?我只是觉得,我不配当您的儿子……”
“别说傻话。”
盛一凡打断他的话,缓步走到他跟前,垂眸凝着他的脸,微微叹息,“你是我盛一凡的的儿子,这辈子都是,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事实。”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
盛翦缓缓地低下头,任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心也在撕扯得痛,“妈妈在外面找了这么多人,没准,我根本不是你的孩子,而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
从凌家出来的这一路上,他脑子一直在胡思乱想,想得最多的,也最怕的,就是自己说不定才是妈妈口口声声最嫌恶的野种。
他这个猜测不是没有根据的,从小到大,大家都说他和爸爸长得一点都不像,除了五官肖似妈妈,他浑身上下都找不到半点爸爸的影子。
万一他真的不是爸爸的儿子,而是妈妈和众多情人中某一个的种,那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不是要连仅剩的爷爷都要失去了?
无法规避
从内心地蔓延出来的恐惧,让盛翦不本能地握紧盛老爷子的手,生怕自己的臆测成真,从此失去这最后的精神依赖。
感觉到他的惶恐不安,盛老爷子也不能猜出他此刻的内心所想,心疼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好笑,故作嫌弃道:“你这脑子,别说比不上你大哥,就连你妈那个半吊子都及不上!就我当年的脾气,我连你大哥都尚且容不下,更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姓人?你要真不是我们盛家的子嗣,我早就把你们娘俩赶出去了,还由着你妈兴风作浪到现在?”
这话像是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