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行止过了好几天才收到红鸽的回复。他和红鸽都是一个论坛的管理员,据说还是同城。红鸽自己说他是本硕连读的医学生,现在已经开始在医院实习了。席行止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但对方平日里的确总是神出鬼没,不常在线。而他自己又是个准高三,两人私下里聊天基本上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像这样隔上好几天才回是常有的事。
红鸽给他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又问怎么了。
席行止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敲敲打打,他在对话框里编辑半天,还是不知道如何概括现在的情况和他的心情。说来奇怪,他最开始对席望野的警惕和不信任几乎悉数消失。对方确实乖巧或者说安静得过了头。他通常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连下楼吃饭都不见人影。明明住在一个屋子里,这一个星期都快过去了,两人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要不是保姆张姨说“那个新来的孩子有在吃饭的”,席行止几乎以为这人要死在房间里了。
“但是他吃得很少。”他又想起张姨还说过的话:“饭只吃半碗,菜也只吃些素的。”
席行止蹙蹙眉,最终只回了一句:“没什么,不重要了”
红鸽今天倒是难得地在线,他很快回复道:“是吗?要加油哦。”接着又展开了一个新的话题:“12的签售会你去的了吗?我27号晚上飞海城给签售会帮忙,要我帮你带签名本吗?”
席行止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对这个话题明显更感兴趣:“!!!真的吗!不麻烦的话就拜托了!!”
他和红鸽在的那个论坛主打小说和作家讨论,而他们两个负责的是一个国内的新人作者——笔名时二的版块。据称红鸽和时二是高中同学,两人的交情深得很,微博也常见两人的互动。但席行止就只是时二的粉丝而已,纯粹凭着一腔热情爬到了管理员的位置。
放暑假前,他就有听说时二的小说要结集出版的风声。当时他忙着期末考没多在意,没想到没过几天就被时二自己承认了,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激动得差点一拳砸穿电脑显示屏。
这几天书开了预售,出版社又开始宣传特别签售会的事——时间是10月28日,就在时二生日的那一天,并且还只在时二读书的海城办那么一场。席行止倒是想去,但那天他要补课,来回一趟大概连星期一的课都赶不上,只好含恨错失一次和偶像面对面的机会。
红鸽发了个的,又说:“听说他后记有写到我,哈哈,要不要我也给你签个名呀?”
席行止羡慕得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真好啊——”他感叹:“我也想有这种待遇。”红鸽发来一个狂笑的表情包,过了一会又说:“我给导师搬砖去了,下次聊:”
席行止发过去一个再见的表情,把手机息了屏。他在床上空坐了几分钟,才收拾好心情下床。
站在衣柜前换下睡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今天和江子衿约好了要去道馆。啊有快两个月没去了吧?希望教练能手下留情啊。他苦笑着想。
直到席行止坐上公交车,他才想起张姨前几天似乎说过她今天有事,不会来别墅帮忙。那家伙应该会自己做饭吧?席行止有些怀疑地想。前两天他帮席望野找到了一个他爸以前用的老手机先用着,虽然有点卡,但平常打电话发发短信还是没问题的。席行止一想起他把那手机给席望野的时候,对方那受宠若惊、千恩万谢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他呼出一口气,还是斟酌着词句给席望野发了一条短信:“阿姨今天不来上班,中午记得吃饭。我有事出去,下午才回家。”
信息发出去没过多久,手机就叮了一声。他低头瞄了一眼。
“好的^^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席行止后知后觉地发现,席望野好像很习惯称呼他为哥哥但他们两个明明不是兄弟,虽然也不能说是陌生人,但现在的席望野之于他,至多算一个合住的室友,还远远不到可以被对方如此亲密称呼的地步。席行止努力回想羽幽平常是不是也称呼江子衿为哥哥——但他完全想不出来。悦之也不会叫景行哥哥,那两个人平时互嘲对方老倒是常有,嘴皮子上的兄妹情深半点不见。要那两人客客气气地喊对方哥哥妹妹?席行止想象了一下,然后背上窜起一阵鸡皮疙瘩。
但席望野喊他哥哥他静心想了想,倒也不觉得恶心,只是有点奇怪——或者说席望野这人给他的感觉就很奇怪。席行止撑着脑袋想了又想,也没理出个一二三四出来,只好遗憾放弃。称呼这种东西怎么都行,反正真正的血缘又不会因为称呼的拉近而改变,席行止想,只要他不惹事,就什么都好。
席行止到的时候,江子衿正坐在训练场的一边喝着水,看他大汗淋漓的模样,明显是已经练了有一会儿了。
“我的大少爷,这都几点了你才来。”江子衿捏扁矿泉水瓶,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他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席行止,挑了挑眉:“怎么?难道是你新弟弟不乖,给你惹麻烦了?要不要我帮你教育一下啊?”
席行止走到旁边的寄存柜,数着号码打开,拿出自己的道服换上。他也不看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