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接续一招挥下,似有若无的触感便开始摇撼肋间。
肉身内的脏腑早已朽烂殆尽,空洞之处却发出虚幻的鼓动,一阵接着一阵,全然不可抑制。
那是他与希克四目相对时,所察觉到的急促心跳的遗响。无论多少年过去,他仍不会忘记那时胸中的悸动。
少年勇者帽尖歪斜一旁,后脑的金发散落出来,没入青草地间。他向希克举起双手,那模样颇有些滑稽,大方承认道:这回是我输了。
希克抄起短刃抵在他喉口,闻言手上再加几分力道,红殷殷眸子注视着他,声调平板如旧。
分明是你说研究出了新的剑技,强要同我对招的。这样松懈可不行啊,不怕我割断你的喉咙吗?
林克任凭希克跨过腰际,全然压制自己的行动,他喉间分明抵着致命的锐器,仍对身上的人全无阴霾地展露笑颜,我怕什么?你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
何况你陪我对练这么多次,林克眨着眼睛说,若真想对我不利,我早就死了几百回吧?
他这话说得纯挚又率真,希克却像当头挨了一记闷棍。低头仔细看去,少年勇者五官已如宝石分明,但仍残留着孩童的天真情态。
蓄在眸底的红芒猝然黯淡,希卡少年迅速起身,短刃收在腕底,依旧默不作声。
林克略有些纳闷,他一见这副形容,不由思索道,这个人真像是一条流过自己身边的长河,空余琴声婉转飘荡,然而不论他如何探究,滔滔水流总如宇宙那样永恒地沉默。
林克心中微动,忽地开口:希克,你其实是女孩子吧?
面前的人闻言怔住,骇然后退半步,倒让林克心下一时恻然,只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似懊恼于自己的失态,希克咳嗽一声,瞪视着他,是又能怎样,我并不比你弱。
林克被那尖锐视线盯得脸上一痛,连忙摆手,我可没有小瞧你的意思。
少年勇者拇指擦过鼻翼,想了一会才开口,却解释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希克,你闻起来很香,像是紫罗兰的味道。
希克一怔,石榴红的眼睛逡巡在林克面上,声线撤去伪装,质地仍有些许沙哑,却已可见内里圆润,原来勇者还有逢人便闻味道的习惯。
林克闻言一呆,随即大力摇头,诚实地回答:我只闻过你的味道,只对你这么说过。
希克却低啧一声,自觉今日已数度失言,再度紧闭双唇,手下一震,烟雾顿时大起,旋即在林克面前消失无踪。
沙漠夜中风凉,林克一臂支膝,又伸手为火堆添了些干柴,面孔稍一转侧,淡金的光在皮肤表面流动,镌出愈发硬朗的轮廓。
他自顾述说,声线勾出一缕落寞,大家共同度过的七年,只有我不曾经历过。
虽然于我而言,和塞尔达分离仅在不久以前,但毕竟已过七年,或许我永远都追不上她了这么一想,我其实有些害怕和她见面。
他下意识地望向希克,而她扭头避开他的视线,自顾捧起竖琴,只消信手拨动几下,那乐器就折射出晶莹饱满的调子,犹如弦月闪烁的光辉。
林克熟知希克的脾气,不由得轻声笑了一下,并不觉得恼怒,你不愿意和我说话,就用琴声回答我吗?
少年勇者这般说着,便也从怀中拿出时之笛,如今他无需细思,就能应和着琴乐奏起无名的曲子。
一段旋律从他心间和唇际流淌出来,虽有些稚拙,却不乏精灵之气。
希克放下竖琴,出声说道:林克,于音乐一道,你颇有天赋。
一语已毕,她再度缄口,静听林克倾诉心中所想,独自咽下所有的苦涩与负疚。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塞尔达她离我很近有时候是背后,有时候在旁边,唉,我也说不清楚,她好像一直都在看着我似的。
不过这也可能是思念堆砌的幻影。每当瞟过焦黑树桩间冒出新花嫩芽,他就会想起她触摸他的手指。她曾经从身后拥抱住他,全无防备地靠在他肩头,笑声犹如云与水四散飘逸。
夜空当中星辰不灭,无可偏移。她的影子始终浮在他心中,明亮的,洁净的小小王女,步下台阶时面颜缀笑,风中眼里,她皆是晶莹闪光。
她接过基顿面具小心戴起,手掌冲他张开,好像一对白茉莉,她将时之笛抛给他,声音与荒原的风纠缠四散,犹存死者鲜血的味道。
他想念她,可他再没见过她。七年后她只活在希卡少年零星的言语间,面目身形模糊不清。
星星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可是你呢?塞尔达,你在哪里?
林克这样思索着,也就这样问出口:我说希克啊,你告诉我塞尔达还活着,那你应该见过她吧?
半晌不见应答,林克定睛一看,原来希克人尚还守在火边,却已打起盹来。
纤瘦的身形静止下来,不免被错认为黑夜的一道伤疤。修长颈项半垂,衣上泪滴悬睫未落,下颌悬在空中不住轻磕。
少年勇者扬起一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