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能将此地所有的流氓混混聚在自己手底下,惟自己命是从这么多年,自然没那么简单。
敲定了景樊未来的去向,自然也就留下了他这一命,东哥吩咐几个小混混给景樊包扎伤口后就将他拖到地下室去。
包扎用的药还是景樊为特地背过来的药箱里的,当真是讽刺,好心喂了恶狗。
而此刻的景樊,只觉脑袋嗡嗡,疼痛难耐,虽说蕗苷草的药效差不多已过,但脑袋上的上着实严重,刘老赖那一下,也确实下了狠手,誓要把人往死里打。
众人拖着暂时无力反抗的景樊,从屋内的一个暗道下去,这里是专门用来藏匿他们拐来的孩子,暗黑一片,只影影绰绰亮着几盏昏黄的蜡烛,虽然视线很暗,但也足以景樊看清一两米内的一切,脏乱暂且不说,蚊虫更是不少,隐约中景樊似乎还看到远处有小孩的身形,躺在地上瘦瘦小小,一动不动。
咬了咬牙,忍着地上污秽和头痛,景樊一点一点朝人影挪去,身上本就捆了一圈有一圈的绳子,手脚皆不便,且这会他也着实没那个力气震开绳子,如此挪过去,已然出了一身汗,衣衫更是脏污不堪。
但景樊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眼前的小孩显然早就没气了,身上有些肉已经腐烂,还有些早就被虫咬的血肉模糊,也不知道实际年龄多大,但这副模样看着也就三四岁,幼小而又孱弱。
被骗也好,被打也好,甚至被商量着如何卖了自己也罢,景樊都不曾生气,但在这一刻,他只觉怒火滔天,他至今从未与人红过脸,别人惹他,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他甚至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样的感觉,可如今他控制不住自己,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怒火,无法抑制,比头上的伤还让他难以忍耐。
生命不平等,他知道,但他从不知道不平等之下竟可以作践糟蹋一条生命,他以为的不平等,仅仅只是地位,是金钱,现在才懂得这种不平等之下,一个人活的还不如蝼蚁。
他还只当刘老赖那群人仅仅是因为贫苦走投无路才做出这样抢掠他人财物的事,如今看来,他们只是太坏,坏到为自己的私欲去伤害别人,坏到可以去作践一条无辜的性命。
或许,不仅仅是一条性命!
景樊不知道在地下室躺了多久,依据肚子的饥饿程度,估摸着也有大半天过去了,虽说有些饥饿,但力气已然恢复,伤势也缓和了许多,他带过来的药都是绝佳的上品良药,止血愈伤,疗效皆是甚好。
虽说伤势和力气都有所恢复,但这一次景樊学聪明了,不敢再妄动,也没有震开绳索,只老老实实靠在墙边。
那几只破蜡烛此刻也燃尽了,整个地下室黑暗寂静一片,耳边只有虫子爬过干草的沙沙声。
又过半天,就在景樊以为今天没人来管他的时候,头顶的地板发出嘁哩哐当的声音,一束光洒下来,顿时亮堂了许多。
景樊抬头看了看下来了好几个人,除了刘老赖和几个小喽啰,那个叫东哥的竟然也下来了,狰狞的眉眼里,笑意难以掩饰,后面跟着的刘老赖也是笑得猥琐。
地下室里亮堂了很多,但景樊宁愿看不见,眼前小孩的尸体更清楚的呈现在他眼前,瘦小的让人怜惜,让人看得喉头哽得难受。
“小公子醒了呀,在这地下室待得如何,我等招待不周委屈了呀,哈哈哈!”
东哥粗粝的嗓音让景樊回神,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竟莫名有几分憎恶。
“小公子神色不太好呀,伤口疼吗?都怪老刘下手重,伤了公子,我赵东在此向公子道歉啊。”
景樊抬眸看了他一眼,半掩的眸子,竟有些深邃,和初见时的温良世家公子差别有些大,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竟也有这样邪肆。
东哥都忍不住想后退了,却见景樊完全睁开了眼,眸子还是一如之前的纯真良善,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声音涩涩的,似是有些压制,一字一句:“这孩子,是怎么死的?”
赵东几人低头,这才看到脚下的小孩,太单薄了,躺在那也就比地上铺的干草高出一点点,一行人忙嫌恶地退了好几步,赵东怒道,“平日里谁收拾这里的?都不看吗?把一个死人放在这儿恶不恶心。”
后边一小喽啰忙道,“东……东哥,都……都是我们没注意,一会儿就收拾干净。”
赵东一脸嫌弃,“以后别再出现这样的事了,睡在死人头上老子膈应。”
后面几人忙应是。
没有丝毫愧疚和忏悔。
景樊咽下喉头的干涩,又问道,“这孩子,是怎么死的?”
说实在,赵东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卖过的孩子多了,有些身体不好的很容易就病了,有时候给他们治病的钱还没有卖他们的钱多,久而久之就会有几个死的,死的多了,他们也就不在意了,除了刚来的那些一惊一乍,老油条们都熟视无睹了,一条命,对他们来说和猫猫狗狗没什么区别。
“这孩子,是怎么死的?”景樊没有得到回复,第三次发问。
赵东等人见他如此执着,轻笑一声,不谙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