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没有车子的喧嚣和小朋友嬉戏的喧譁,街道旁的路灯接续着家中的灯火渐渐亮起,醉汉跌入垃圾桶发出的巨响也格外清晰,手錶上的指针滴答的走发出了答答答的声音,我迟迟没能与周公见上一面。
好久不见这句话从隔壁的房间传到我的耳里,那是妈妈的声音,这么晚了打电话给谁呢?
妈妈怕吵醒我的轻喊着那个人的名字,爸爸,许久没见上一面的男人,我都快忘了他充满威严的容貌,断了一节的眉毛是他的特色,我却仅能看着相簿想念着。
「你搞什么阿!那也是你的女儿欸!你不该负点责任吗?」
大声的对着电话另一段咆哮着,换算时差,国外的时间应该是早上,爸爸应该正在办公室做工作,或许爸爸可曾想过这通电话来的不合时宜,但所有的一切的归因都在我身上,是我让他们吵架了。
「你知道她得了als需要花上多少钱……」妈妈的声音转为哽咽,隔着墙也能感受她用手捂面难过的压抑哭声,转开房门把手的我在她门前佇立不前,手贴在门边,静静的叹息着,差一点眼泪就要滑落。
「我是绝对不会把她的监护权让出去的,我自己会想办法养育这个孩子的。」嘟一声的掛上了通话键,离婚了这么多年,再次的联系竟带着不堪得消息,相互折磨。
彷徨、不安顿时涌上了心头,眼眸上的羽扇煽动着催泪剂,我抬起了手敲了妈妈的木门,逕自的开了进门,睇见妈妈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痕,眼角的红肿仍在,我向前走去像是撒娇的鑽进她的被窝里,环抱着她的腰,试着与周公频道连接。
「妈妈,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侧身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她粗糙的掌心抚在我的脸上,温温热热的,跟靠着下巴的头顶所感觉到的晶莹同样。
--妈妈,我好害怕。这是一直潜藏在心里的真实情感,可我不能说,因为妈妈肯定也跟我有着同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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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乘着妈妈的摩托车来到的学校,一路上的风抚过脸庞,清爽的带来了美好的气息,紧握着侧背包的肩带,有些恍神的下了车与母亲道着再见。
「早安。」睇见校门口有教官检查着学生的仪容,亦有白目学生故意让教官追着跑的场景,迈开步伐向教室走去,昨日一夜辗转难免,外加上母亲对我说今天会去多找几份工作来增加收入,思即此,我的心揪了一下,摸着胸口左上方,规律的节奏似在倒数着生命的消逝。
顷刻间,一个踉蹌便扑向大地的怀抱,搔了搔自己的后脑暗骂自己的不小心,下一秒很快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在的是刚才的到校同学不多,否则自己应该会找个地洞鑽进去,做个隐居的山顶洞人。
我想我是太小看了我的病情,全然不知另一场噩耗即将朝我扑掩盖来。
午时,大家两两坐在椅子上、也有人併着桌吃饭,拿汤匙的方式与他人不同,比起舀更像是用铲的将饭放置嘴里,比起不想碰触到跌倒造成手腕上的小擦伤,更多原因是那逐日挛缩的右手。
午饭过后有一小时是午休时间,所有人都趴在桌上充着电,好为下午的体适能测验补充着体力,再三的确认着班上的人没在起身的举动,我瞧瞧的从书包里拿出了药袋,撕开半透明的药袋,打开水壶,准备吞药之际,一张纸条如小时候的童玩跳青蛙的丢在我的桌上。
迅速将药袋收了回去,转头睇见清垣如黑鑽般的双眸,忧虑、恐慌又再度袭来,我放轻动作的打开了摺了两摺的纸张,一句问话如晴天霹靂般的打在头顶,微笑、我要试着微笑,不能让清垣看出破绽,不然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没什么,就是一般感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才不是一般的感冒呢!是会不断恶化的渐冻人症,如果你能亲口听到我说,是不是会就此离开我呢?
递上的纸条很快又传了回来,纸上的内容用橡皮擦擦拭过,但隐约能看见些痕跡,取代甜言密语的是清垣的早点休息,暖暖的,眼眶凝聚了水气,快一步的撇过头趴下。
我不值得你的好,我早晚会消失在这个地方阿!充斥着满满的想法使脑子混沌,算了就这样吧?我在心里吶吶道。
「同学按照号码排几排,等等要先测1600和800公尺的赛跑。」
拍着手吆喝着班上同学迅速列队在他的眼前,体育老师拿着手上的板夹,依照着上头的名单点着名。
最后一节的体育课让班上的大部分人都显得精神抖擞,女生乖乖的列队在跑道上,还有人邀约着一同跑,我看向前方的cao场在一旁的树阴下热身准备着。
老师一声令下,前半段号码的女生向前踏着步伐,像是跟随呼吸的频率一样,一二一二的喊着口号,我伸长了腿蹲在地上拉筋着,等待着下一次的指令。
哨音又再次响起,我的起步稍比别人晚上了一拍,但我不害怕,长距离的跑步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和体力在撑着的,望着眼前的弯道,我又超越了一些人,嘴角不禁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