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学和领到了一本粉色的小册子,在他的意料之中。
生父不详,母亲是烟酒俱全的妓女,他的身高一直攀升得如缓慢的蜗牛,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基因突变成人上人的类型。
下午放学后,他先回了趟家,把体检结果交给母亲。看见分化报告的她面色铁青,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得到对方回复后,负气将手机甩到床上,异常沉默。利学和往门口倒走几步,试图出门,离开满室压抑气氛的家。利学和的母亲狠狠地吸了口烟,对他说:“你过来。”
利学和没有依言过去。每当她狠着劲抽烟,就是要往他身上烫的征兆。他答应过穆特,下次要躲开的。
“我叫你过来,没有听见吗!”她赤红了眼怒吼,挣扎从沙发起身,向利学和扑来。
躲避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并不是难事,利学和一个闪身,避开她长长的指甲。
母亲撞到了电视柜上,相框掉下地,着急抓住利学和的她一脚踩在上面,玻璃碎了。相框里放着一位英俊海军军官的单人半身照,母亲曾经开玩笑说他是利学和的父亲,然而利学和一个字都不相信。
“好痛!”她凄厉叫了声。
利学和连忙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腕,想要查看她的脚底:“玻璃没有扎进肉里吧?”
她却一脚蹬倒了利学和,踩在他的身上:“叫你躲!”
脚心踏在利学和衣服上,没有血迹。她捻住手中的烟头,往利学和的手臂上碾:“你躲,你再躲啊,没良心的小婊子,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利学和左右挣扎,徒劳躲避点燃的火星,更惹得母亲怒火中烧。
“我生下你这个没良心的婊子,给你吃、给你住、给你穿,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哈?用你这淫荡的身体,勾引我的男人吗?”
“我什么时候勾引你的男人了,”利学和觉得醉鬼的逻辑莫名其妙,“你男人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好啊,你给我装聋作哑是吗,”利学和的母亲撕扯他的头发,朝他的耳朵大吼,“特里什!你敢说你没有勾引他?!特里什说了,你如果是,他愿意付3000元开苞!等你分化成,他还要包夜!如果你没有勾引他,为什么他愿意冒着犯法的风险上你?他来过这么多次,没有一次愿意为我包夜!”
“我没有!”利学和被头皮的剧痛生生逼出眼泪,“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像你这样生活!”
“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天生下贱吗!在楚拉,身为纽康民女人,无论是还是,都只有这个下场!”利学和的母亲抓扯他的脸,利学和不停用手阻挡,“今天晚上,特里什会过来,为了我的3000元酬金,你给我乖乖地张开腿,不然我抓花你这张狐媚的脸!”
“我不愿意!”被这个震撼的消息吓到的利学和,突然生出巨大的力气,一把将他的母亲推到床边,她的头磕到床柱,额头渗出一丝丝血,没有余裕的利学和,已丧失关问的心。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获得幸福的可能,绝对会过上和你不一样的生活!”无法接受母亲就这么赤裸裸出卖自己的利学和朝她大喊,打开公寓的门。
他熟悉的女声,以极其尖锐、刺耳的声线,给予他最难以接受的诅咒。
“你是我生出来的种,是低贱的纽康民!”利学和用力关上大门。
“你流着和我一样的血,这辈子也只能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利学和盖住了双耳。
“你们天生就是被人操的贱种!”利学和在过道奔跑起来。
“我是妓女,你是贱种!我们都一样!”利学和三两步跳下阶梯。
“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楚拉的渣滓!”利学和跑下了楼。
“像你这样的渣滓,怎么可能得到幸福!”
来自骨血的恶意,能够传达得这般远。
隔了门,隔了耳的咒骂,像刁钻的钻头,钻进利学和的心。
他知道她脾气不好,讨厌他这个父不详的累赘。可她再凶恶,再暴虐,都是他生理上、名义上的母亲,也提供给了他可穿的衣服,可入口的食物,可睡觉的被褥。
还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
凭借这稀少得可怜的施舍,他自欺欺人地假装,这个女人是爱自己的,只是贫困潦倒的生活限制住了她,没能学会温柔爱他的方式。
然而在今天,这个脆弱的假象,一击,经已轻易破碎。
留存在利学和心中稀薄的母爱,抵不过现实残酷的3000元嫖资。
穆特反驳他的时候,利学和撒谎了。
他是活生生的人,滚烫的烟头烫印在身,怎么会不疼呢。
他的痛觉神经发达极了。
不被至亲所爱的疼痛,比起身体感知的痛楚,要痛上百、千万倍。
他的心疼,很疼,很疼。
与之相较,区区几枚印记,又算得上什么呢。
烟疤真的不疼的,利学和很想对穆特解释。
一脸花猫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