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一声令下,太医院的人哪敢怠慢,快马加鞭,在入夜时分到了。一到地方,就被门口站着的汪凉秋吓了一跳,汪凉秋这人惯常冷着脸,今天更是眉头紧锁,嘴唇紧抿,吓得众太医抓紧了药箱,用袖子悄悄擦着汗。
最后一辆马车姗姗来迟,只见出来的人神态自若,两脚一伸蹦跶着下了车,没走几步又折回去提自己落在车上的药箱,见有位前辈还在车上,乖巧地问道,“世叔,可要我搀着?”
那人一头青丝,和这一车满头银发的太医院太医有点格格不入,只听一老太医道:“这梁世侄,真是,我们这些小老头也不能输给年轻人啊。”
太医们下了车站定,汪凉秋抱拳给给各位行礼,“各位大人一路奔波着实辛苦了,下官奉陛下之命在此迎接各位大人。凉秋一介粗人,客套话不会说,情况紧急,还请各位杏林圣手定要救救臧大人。”
小厮引着众人往小院去,只听身后汪凉秋冷声道:“陛下说,臧大人好好的,那是最好不过。但如果臧大人身上缺什么,定要各位大人也感同身受。”
“林首席,小心些。”梁吟扶住被台阶绊倒的林首席,轻声叮嘱道。
梁吟和林首席跟在队伍最末,林首席的药箱已经挂在梁吟身上,“你说这姓秦的,一个个都脾气古怪。之前先皇的宠妃生病,半夜三更,将我们这把老骨头从床上薅起来。先皇那时候说,如果娘娘好不了,那么我们就去给她陪葬。哎呦,太医们个个如履薄冰。那时候你爷爷还和我共事的,我们几个都一脸倦容,只有他笑容满面,笑盈盈地把脉问诊,原来那位只是娘娘积食,肠胃有些不适,吃个山楂丸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坐拥江山,想要表达自己在乎一个人,方式都要霸道些。”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臧缨房间,只有一个大夫满手是血,站在床边。
一人已经知道伤情紧急,最前头的太医已经上前去把脉,其余人放下医药箱,纷纷掏出东西。
“林大人,快来看。”
同僚们给林首席让了一条路,林首席见臧缨的状况,叹道:“哎呦。”
“去切一片老山参让臧大人含在嘴里。”林首席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把夹板拿出来。”
梁吟上去,轻轻捏开臧缨的嘴,看了看,闻了闻,“林大人,臧大人似乎含了一颗丹药,应该是好东西。”
“刚刚有位大人给这位大人含了一颗护心脉的丹药。”大夫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用了什么药也如数说出。
林首席手上的钢刀子啊火上烤了又烤:“老头子我本来下个月就可以去颐养天年,罢了,罢了。”
等太医们将臧缨从鬼门关拉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几位太医年纪大了,梁吟自告奋勇守着臧缨,林首席见他虽然年纪小,可是办事还算是稳妥,将事细细交代了,带着几位大人先去歇下,等两个时辰后前来换班。
梁吟轻手轻脚将伤口渗出的鲜血擦了一遍,白色的布巾丢在铜盆里,荡出一条条血痕。他用力搓了搓,将布巾上的血迹洗掉,又拧干布巾,搭在桌子上。
开没去倒水,看见门口站着秦啸。梁吟急忙放下脸盆,匆匆下跪:“陛下。”
秦啸没有说话,一双桃花眼盯着房门,似是要透过门看到床上的臧缨。
“陛下,臧大人现已无性命之忧,只要注意,稍加调养,不日就可痊愈。”
“大人已经熟睡,陛下可要去看?”梁吟看见秦啸肩膀上有一大块濡湿的痕迹,想必是站在这里站了一夜,这才沾上了露水,是担心才会一直站在门外吧。
姓秦的确实个个脾气古怪,可是姓秦的个个是情种。
“臧大人的情况林大人已经告知于孤,小梁大人妙手仁心,不愧是杏林世家出来的。”
“他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儿定是不能痊愈,不如让小梁大人跟在臧大人身边,这样孤才好放心。”
梁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重用,不知道是悲是喜,只好谢恩。
秦啸走上台阶,站在房门外,梁吟以为他就这样要推开门去见臧缨,可是他伸出的手没有推开门,而是抓着门环。他背朝着梁吟,梁吟不能看到这位少年天子的表情,可是他的背在颤抖,不知是在用力还是在努力压抑自己。
最终秦啸还是没有推开这扇门。
“陛下。”秦啸停住脚步,回头看梁吟,梁吟又跪倒在地,行了大礼:“陛下宽心,臣必定,完璧归赵。”
秦啸闻言,终于露出笑容,一双桃花眼似乎更艳了,“他喜欢甜的,如果不喝药,拿点甜的给他。”
他走出院子,看着红漆的柱子,柱子上写着一幅对联,却不是方制的手笔。梁上刻着一些花鸟,虽说是数九寒冬,整个长廊竟充满着春意。他绕着长廊走了一圈又一圈,数清梁上有几只燕,最后在廊上坐下来。
一只猫窜出来蹲在秦啸脚边,秦啸与它大眼对小眼,一把将猫捞起,放在腿上。
这只猫虽是野猫,却说不出的乖巧,安静瘫在秦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