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大人可真是有趣啊,这般情境下还如此装模做样。”方制手里提了一口刀,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被一个变态夸赞有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方大人谬赞。”
臧缨此人,就讲究体面,说话间已经拢好衣服,除了那条不知道掉到哪里的腰带,一身齐整。
“让我来猜猜,方大人想要什么?”
臧缨二人已被方制带来的人包围,绝无逃脱的可能。方制也不急,将刀丢给手下,背起双手说道:“哦,臧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绝称不上,但是我认为,方大人此举,太过冒险。将这么大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可能不存在的人身上,可能会血本无归。”
“方大人还是好好考虑。”
“臧大人是知道我的计划了?”方制围着臧缨走了一圈,边走边盯着他看,“那臧大人可愿助我?”
“我现下与方大人说这番话,也是想帮方大人。”陈姓汉子已经被制住,夜风中只余臧缨一人,他一个人以对抗的姿态面对着那一群人。他站得很直,同方制他们离了不远不近的距离,方制在他面前打转的时候,他的背也是绷着的。
方制听臧缨这样回答,起了兴趣,凑近问道:“臧大人要如何助我?”
臧缨不知道,却也不能露怯,“我自然是有我的方法。”
“不知道方大人火铳研究得如何,现下是否已初具雏形,却怎么也射不中目标?”
方制重新回到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臧大人都知道?可有破解方法?”
竟然真的让方制将火铳研究方法摸得差不多了,在没有真正图纸的情况下?臧缨原本只是想套套话,连初具雏形这话也是猜的。这人有这般才华,却走了歪路,臧缨看向方制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上了惋惜。
“我不知道。”臧缨又挨了一巴掌,这巴掌方制用了很大力气,臧缨如今耳朵发疼。
“方大人莫急,让我把话说完。我虽不知道,却有人知道,西域有个叫托托的人,他知道。”
“托托?此人我未曾听过。现如今此人住在何处,我派人去寻。”
“有点冷。”臧缨裹了裹自己的外袍,“托方大人的福,我的腰带丢了,现在风直往衣服里灌。”脸上又是一个甜甜的梨涡。
方制瞪了他一眼,对手下说道:“拿件衣服来。”
跟在放在身后的人脱了自己的外袍递过来,臧缨穿上,长长嘘了一口气,仿佛是有人塞了一个灌满热汤的汤婆子,而不是仅仅一件衣服。
“年轻人身上果然带着火气。”臧缨的眼神露骨又放肆,盯着给他脱衣服的人低下了头,臧缨笑得更开心了。
托托这个人是臧缨瞎编的,西域人十个里有五个会叫这个名字,方制估计是病急乱投医,竟信了。人在紧急的情况下会做出以前不会有的举动,聪慧如方制,也会这样,看来他的火铳瞄准问题已有许久。方制在着急,或者说,他上面的人在着急。
方家虽是百年世家,却在方制这一辈,因为站错队,该死的死,该流放的流放,还在官场的就是方制和他极其少数的几个叔伯兄弟。这几个人就算联手也翻不起什么浪来,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王渡之没有将方家的人干净杀绝的原因之一。购买火铳所需银钱数量巨大,从何而来,山安县没多少油水,即使搜刮民脂民膏也没有那么多,更不要说方家积攒下的大部分财富,多数进了秦啸的国库,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在王渡之的库房。所以这笔钱定不会来自于方家。
那时刚得了那些东西,王渡之将它们当作战利品,显摆了好一阵,可最后没多久又把那些小东西都赏给下面的人。
“你不是很喜欢这些精巧的小东西?”
“喜欢是喜欢,就是会想起这么好的东西被方制那个腌臜货把玩过,心中就不快,不如赏给别人,眼不见为净。”
如今这个腌臜货正将自己的性命拿捏在手上,臧缨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与他交锋。
“五殿下待臧大人不薄,可臧大人转头就去告御状,五殿下被迫起兵,最后被诛杀。臧大人现在又说愿意助我,如此简单就倒戈,下官不信啊。”
“我之前做过错事,方大人对我有所怀疑,这是理所应当,可如今我的命在方大人手里,我能不讲实话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臧大人想要重新投在五殿下麾下,可要问过五殿下。”
五殿下?那人不是已经身死葬于西皇陵?方制此言是何意?难道,五殿下还活着?
臧缨将所知道的信息串了串,这才想清楚,原来方制等的并不是那个留着皇室一半血液的皇子,而是这个死而复生的五殿下。这下都说得通了,五殿下在出事之前就将库房力得东西秘密转移,在他死后,臧缨奉旨抄家,库房空空如也。
对了,王渡之曾说,五殿下还活着,初听只当是笑话,竟然是真的。山上风大,臧缨觉得他的心都浸在寒风里,一直在打颤。如果秦匡还在,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那人小肚鸡肠,长于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