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被包含的关系。后者貌似表达的更直接,但其实少了点儿隐秘的意思,相同语境之下,比前者还要不显得暧昧。
出乎意料之外,乔奉天那天只思考了短短一刻,就笑着说了“好”。郑斯琦不敢相信,他总以为对方要瞻前顾后琢磨很久,再为难地告诉他不行。
同居不简单,那应该是慎重又慎重的一步,相当于把自己生活里最琐细而本真的部分袒露给别人看,价值观念,处事习惯,隔着安全距离看不见的东西,在同一屋檐下总会被涤清,再到清澈见底,暴露无遗。往往到了彼此生活紧密挂钩,真正不可分的程度,喜欢还是不喜欢,爱还是不爱,才有最终的决断。
距离是美,可不能遥遥相望,柏拉图一辈子。总要是要步凡俗的路子,尝试着,希冀着,惊慌着,渴求着,能夜里抱他沉沉地睡,能看他清晨懵懂地醒。
只一两个月也好,为长久以后,那个与日常相关的小景,描摹一个大致的轮廓。
生活正貌似步入正轨,郑斯琦依旧忙,乔奉天则要从头规划,从新打点。存款,工作,小五子,塌了的积木他需要再摆,还是狼藉一片不提,又凭空多了一块“郑斯琦”。他想端放在塔尖时时看着,最精贵,色泽最漂亮,形状他最喜欢的那一个。
偶尔替客人剪头发的时候,看那一截茂密乌黑的直发被“咔嚓”绞短,落了一地黑灰色的雾,也会想,起始的顶端在哪里,终结的位置又在何处。
有人嫌热,便要开了吊扇在顶上缓慢地旋转,冰棍人字拖来消遣初夏;饮水仪素来端方冷肃,一旁冷不丁才“咕噜”一声响,吐出一串清亮易破的泡。
搬东西那天是下午,杜冬例行配李荔去妇幼保健院产检,乔奉天歇了半天业。郑斯琦则刚开完了年级会,匆匆驱车到了铁四局,领结没打,午饭也没吃。
“还换鞋么?”郑斯琦在门口扶着门,戏谑似的看着乔奉天笑。
“换,下午这儿拆迁你现在也得给我换。”乔奉天把拖鞋往地上一码,蹲在地上仰头看他,“才拖干净的地板。”
“换换换。”郑斯琦弯下腰,“要搬我那边去,我猜你得先把我家打扫个底朝天才肯安心住。”
“你不说,我是不会乱碰你的东西的。”乔奉天低着头,手抓在自己清瘦的脚腕子上,“但你要是同意,我会帮你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做饭也成,让你不用总和枣儿吃外卖,偶尔想自己动动手,还一毒毒死俩。”
郑斯琦一听就笑了,伸手摸他的脸,“这么知道心疼我,八月份就舍不得放你走了。”
乔奉天先笑,往他手上蹭了了蹭,紧接着又轻叹了口气,“等你那时候能真的容忍的了我再说吧郑老师,指不定你了解我更深了以后,甩我都来不及……”
郑斯琦不置可否,把他的脸一捧。
“亲一下好不好。”
“等……”乔奉天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紧闭上眼。等了半天吻不落,便启了一条小缝去偷偷望他。郑斯琦正专注地盯着他的眉目,嘴边噙笑,大拇指柔柔抚了抚他的下嘴唇,又游移开,摩挲上细致的眼下,像企图能揉开那层悒郁似的淡青色。
乔奉天呼吸一滞,忍不住抿了下嘴巴。他慌张又几乎无措地垂眼,眼睫拂过对方指尖,一触而过,恰逢其时,又转瞬即逝的短暂摩擦,“你……”
郑斯琦的气息与阴影罩下来的时候,乔奉天再紧闭上眼,觉得那几乎是心尖上的肉,被猛力揪了一下的悸动。一下子又期盼又想推开,犹豫地动不了。
郑斯琦不是同性恋,乔奉天知道他在本能上,不可能对与同性的肢体接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渴求。吻这样东西,眉心额头,颊边耳畔,哪里都好,唯独嘴上是不一样的。界限分明,独立于感激,宠,鼓励与礼节各式之外,几乎要与欲望相关了。
郑斯琦的吻还是落在左颊上了,一如往常,节制有礼,又很柔情。
离开时在耳边说了一句,“别害怕,再等等。”
乔奉天知道郑斯琦没吃,去厨房帮他帮他下了一盘水饺。三鲜的,上周包了整整一屉,和小五子没吃了,全纳进了保鲜盒速冻在了冰箱里。煮出来个个儿饱满,滚在干净的盘里。因为那个吻,乔奉天的耳朵还在红,淡粉色的薄薄两片贴在两边,像他切在盘里的嫩红姜。
夏天吃姜未必算好,顶多算添一份味道。
郑斯琦想叫他过来在自己边上坐着说话,看他忙着把拾掇好的衣物一件件叠在拉杆箱里,便没提。夹了片姜一看,刀工精湛,薄匀的几乎透光,放进嘴里嚼一嚼,酸甜微辛,很是清脆清爽。是用了心思去做的东西,尝出来的全是细致的意绪,一点儿粗糙都不显。
“你做的这个还有么,也带走么?”
“没了,送人了,花架都空了没瞧见么?”乔奉天在里屋,“都带不走,零零散散的,太麻烦。”
郑斯琦搁下筷子,回头看那个空荡荡的架子。彼时满目深浅不一的绿,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空空落落的面目,单放在那儿都教人看着怔忡,像正无所适从地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