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宵抱着那个男婴回不过来神,怀抱一轻,孩子突然被一双泛着凉气的手掌夺了过去!
谢今宵瞠目而视,见着了孩子的另一位亲爹。
凤锦衣一身白色铠甲上亦是沾了不少飞尘和血污,一看就是迎着这场恶斗拼杀了过来。他一身寒气,铠甲边缘儿上真真儿结着一层霜花,那孩子被他满是冰碴儿的手臂拖着,估计和掉冰窟窿里没两样,但人家孩子反而在凤锦衣怀里咯咯的笑出了声。
凤锦衣将孩子单手抱的稳稳当当,在花子期面前半跪了下来,手抬了起来,照着人脸上反手就是一个耳光,“你刚才是不是打算让朕守寡!”
花子期也顾不得凤锦衣身后那一大堆将领,半点儿不给人留着面子的左右开弓啪啪两个耳光打了回去,“胡闹!谁让你来的!你爹就是御驾亲征交待在这儿,你还不长记性!”
凤锦衣磨了磨后槽牙,就这么挨了人两巴掌后,才伸出食指朝着花子期点了点,“之后再同你算账!”
花子期刚欲说话,结界被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猛的一震,是一支箭,箭身上裹着一层深不可测的法力,正朝着他布的结界射了过来。还未等那股力量伤到他,凤锦衣直接在花子期眉心处抬手一压撤了结界,同时回身抱住了花子期,他将这人整个护在了自己怀里,硬生生以一身血肉替花子期挡了那一箭!
………
九重天。
琉璃发簪忽然被夜风吹落,掉在了石板上,摔成了两半。
二公主弯下腰去拾,又不小心被扎伤了手指,她皱了皱眉,刚好无意间抬头看向了夜空,一颗极为耀眼的星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朝着西方划了个弧线坠落下去,手一抖,刚捡起来的两段发簪再次掉在了地上,这一回确是摔得粉身碎骨了,娇娥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北辰星,殒了……”
…………
又是好一番混战,妖王再厉害,终究还是力竭被乱箭射成了马蜂窝。
凤锦衣伤势不重,只有肩头中了一箭,还是打起来之前为花子期挡的那一下子。
只是千算万算他没料到这是盘古脊骨铸成的箭。花子期一语中的,凤锦衣扫了眼从指尖儿开始缓慢消散的身体,怕是要跟父皇一个死法儿了。
纵然本领通天,总归还有那么几分奈何不了的事。
权谋学、阅人术、纵横术上都不曾教给过他,如果生命只剩下半盏茶的功夫,该做些什么。凤锦衣将那只几近半透明的手掌背在了身后,扫了眼被谢今宵抱在怀里的婴儿,那孩子在这番喧嚣中也能睡的正沉,自是好一番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不愧是他和花子期的骨肉。细细去瞧,那孩子嘴角翘着,眉眼间颇像花子期,轮廓却是照着他的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凤锦衣收回视线,在花子期身后坐下来环住这人的腰,偏头亲了亲这人鬓角,“儿子……很好看。”
花子期膝盖骨上还有重伤,满额冷汗疼的正厉害,他刚想回头看凤锦衣,就被人抬手盖住了眼睛,凤锦衣遮着他的眼睛,吻上了他的唇,一贴即离。
那睡的正熟的婴孩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嗓子哭的无比尖锐刺耳。
花子期身子猛地一僵,抬手就要扯开凤锦衣遮住他视线的手掌,无奈伤重使不上力气,眼前也并不是被遮至完全漆黑,透过凤锦衣的指缝透过来的光仍是带着丝丝温暖。
凤锦衣在他耳边轻声开了口,“少年时迷路到了锁妖塔,饕餮要吃了我,你救我一命。那时年纪太轻,只知道见了你心口便涌起前所未有的欢喜。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凤锦衣看着花子期的脸,心底渐渐安宁下来,他无声的扬起了唇角,“子期,别怕。”
子期,别怕。
那日在军帐内,凤锦衣失了一双父母,自己也是这般告诉他的:锦衣,别怕。
可是凤锦衣对他少说了那后半句:我在。
眼前的视野终于重新鲜明起来,凤锦衣的味道仍在,人却平白消失了,顺着微风吹来了一缕青丝,落在了花子期手掌心。
地上那支盘古脊骨制成的箭身上还浸着凤锦衣的血。花子期抬手去捡,谢今宵即刻念了口诀,将那支箭烧的连粉末都剩不下。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在这一刻反而不疼了。花子期握着那一缕青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不哭不笑。如同石雕一般。
等花子期自己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太阳仍是尽可能的铺洒上每一寸土地,忘川河畔亦不例外。
他垂眼看着凤锦衣留下的那一缕发丝,看向在他身旁亦是站了三天三夜的谢今宵,声音喑哑的如同火烧火烤过,“师父。”
花子期缓慢的说了下去,“你能救他么?”
谢今宵皱起眉,摇了摇头。
“谁能救他?”花子期问。
“我能……”被乱箭射成了马蜂窝仍是未死透的妖王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拔下来身上横七竖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