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承净：“离魂？”

    空檀：“魂魄离体，有神识，能自主行动，即为离魂。寻常人，甚至是术师都无法看到神魂。”

    承净：“那为什么二师父他能看到我和云央？”

    从见到赵晓的第一天起，空檀就告诉承净，这是他的内人。

    赵晓容貌秀丽，身材也不如男子高大，但怎么看都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一句师娘顶在承净喉咙，始终难以开口。所幸，最后还是赵晓开口让他喊自己二师父，看样子，他对师娘这个称呼也并不是那么乐意。

    “云央与赵晓血脉相连，自然能看到。但是赵晓却是看不到你的，他是用风感知到了你。”

    承净：“师父，魂魄回不回再也回不去了。”

    空檀：“心脏尚温时，尚可回魂，若是冷了，就回不去了。”

    承净又问：“离魂很常见么？”

    空檀答：“极为稀少，现今的玄朝并不常见。但千年以前，倒是一门不那么罕有的法术。，神魂强大的术师都仙人都能够掌握。强大的神魂，可以彻底摆脱神魂脆弱易碎的缺陷，轻灵，来去无踪，几乎可以在瞬间将灵气转化为法力，甚至可以看到在肉身时看不到的事物。就像你这次看到的云央的魂魄，景云庄的结界还有结界外的魔气。”

    “我离魂跟云央有关么？”承净思索片刻，看了神色淡淡的空檀询问道。

    “有。他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神魂离体了，惊慌失措之下，召唤景云庄内众人的魂魄，只是他修为不高，只能对部分的人起作用，只有你的神魂脱体而出。还顺带引来了魔气。”

    后来，承净才知道，景云庄自那夜后昏睡数日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还有六七名普通人。

    “起初，失魂症只会让云央陷入昏睡，然而现在看来影响远不止这般。往后，影响只会更大，无论是对云央自己，还是对其他人。过了年，我们就带云央去山上住一段时间。你若想留在这里，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下山教导你。”

    承净想也不想：“师父，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这一住，便是两年。

    山上的小院只有景云山庄一个院子大，幽深僻静。云央的失魂症在这期间越演越烈，院子周围三丈以内草木不生，就算后来再长出新芽来，也似墨一般漆黑。

    永光五年，春。

    和阳帝赵晗带携年仅七岁的爱女赵识春及一众大臣前往紫微宫祭神，就在仪式即将完成时，赵识春倒地，失去意识，紫微宫中的莲花尽数枯萎。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时，赵识春从地面苒苒升起，悬在祭台之上。青翠的新芽从莲花的枯枝中冒出，抽枝，长叶，含蕾，翻涌着绽开。

    雍容华贵的各色牡丹把原本素雅宁静的紫微宫簇拥得富丽堂皇，熠熠生辉。

    一簇簇牡丹从女童的脚下长出，花蕾绽放出丰满的花朵，将女童托在半空之中，锦衣华服的女童与富贵逼人的牡丹相互映衬。

    花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目光疏离，高傲，冷似千年寒冰的声音，缓缓开口道：“吾乃春神，奉道君之命，警示尔等，空檀不除，万魔不灭。”说罢，女童脚下的牡丹花瞬间化作千万花瓣，失去意识的女童缓缓落地，躺在铺满了花瓣的祭台上。

    此一言，瞬间在玄朝引起轩然大波。过去的五年来，和阳帝派出不少术师去寻访国师空檀的踪迹却都无功而返。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神迹凸显，并告知众人，务必要除去空檀，否则玄朝还得经受魔族的侵扰。

    上一次魔族入侵的惨烈还历历在目，纵然有人提出所谓神谕是否可信，但终究敌不过众人对魔族入侵的恐惧。更别说，玄朝皇帝一直是自誉为最接近神的人，长和帝之女是春神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合常理了。

    慢慢地，这些不同的声音淹没在了洪流中。赵识春被人奉为春神，尽管至此之后她再也没有显示出比别的术师更强的修行天赋，众人对她将会成为莲神之后第一个飞升成神的人毫不怀疑。

    迷鹿山谷远离谷间盆地的一座山上藏着一间不大的院子，院子中一个少年将长发用布带随意束在脑后，坐着一张小板凳，身前摆了个盆，盆里泡着两三个土豆，几棵青菜。少年清洗土豆的手法相当熟练，想来平日没少做。

    少年背后的房门打开，一个白色身影从房间里窜出，猛得跳到少年的背上，双手越过少年的肩膀，环抱着少年的脖子。

    少年一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反手托着背上男童的屁股。

    承净在寺中未曾受戒，如今既然已经不在寺中，自然而然地便留了发，两年便已过肩。

    云央越过少年的肩膀，目光落在盆里，“好想爹爹啊，爹爹不在，我就得跟着你和父亲天天吃素，我都吃成和尚啦。”

    承净侧了侧头，蹭了蹭耷拉在自己肩膀上暖烘烘的脑袋，“我给你做肉菜？”

    “不要。”云央果断地拒绝。

    少年轻笑，“你是嫌我做得不好吃？”

    云央拿脸蹭了蹭承净的脸，亲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