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15 婚紗</h1>
「小時候吧?寒霜姊姊曾說她很羨慕我的名字。我曾經連自己的名字,都討厭得不得了??像我這種沒用的壞心眼,憑什麼擁有這麼美的名字?」
桑棠不擅長安慰人。她唯一做得到的,只能抱著暖雪,待她漸漸止住抽噎。
「姊姊死的時候,我沒有哭。」女孩抹掉了眼淚,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少在那假惺惺地哭泣。」
她安靜地遞給暖雪一張面紙。
這麼多年來,妹妹的心中,一定充滿嫉妒與委屈吧?
那是對誰也沒辦法明說的情感。這個世界,總是吝惜給妒忌者一分一毫的憐憫,就像童話故事裡,灰姑娘的姊姊們、白雪公主的繼母王后,正因為她們奢望、貪求那份不屬於自己的幸福,因而在故事結尾中,被寫下了淒涼而草率的下場,受盡所有人嘲笑。
因為不是公主,因為不夠善良,所以活該得不到幸福。
俞桑棠愣愣地抬起頭,忽然瞥見落地窗上的倒影,她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了。
暖雪哭得更厲害了,「都怪我提起寒霜姊姊,姊姊妳也很想她吧?」
「不是,」她搖頭,拿面紙擦臉,「我只是??心疼妳。」
越是想止住哭泣,淚腺反而更一發不可收拾,桑棠努力深呼吸,「這不是妳的錯,從來就不是,妳不要把這些錯誤都承擔在自己身上。」
門口傳來方管家的敲門聲,「俞小姐,師傅們到了,我請他們在會客廳準備。」
「知道了。」桑棠攬了攬頭髮,朝暖雪淺淺一笑,「好啦,把眼淚擦乾,給妳做一件好看的裙子吧?」
女孩拉住她的手,有些不安,「姊姊,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收下,真的好嗎?」
她輕彈了下暖雪的額頭,「當然好啊,是我想送妳的。」
之前俞桑棠的衣服,都是閔允程專斷獨行,整季訂製完成後再送到家裡,她唯一能參與的就只有測量尺寸。
她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訂製的流程其實相當繁複,得先從每季型錄,選擇自己中意的時尚元素,再討論希望的風格、樣式、穿著場合,最後交由設計師量身設計。小阿姨是這間店的老主顧了,當年從日常穿著到社交禮服,聽說,就連婚紗,都是出自這間工作室老師傅的一針一線。
其他工作室人員正忙著替暖雪量尺寸。桑棠坐在沙發,昏昏欲睡地翻著手上厚重的型錄,「怎麼光蕾絲就這麼多種啊?」
一個身材高挑女子突然推門而進:「那個,誰是俞桑棠?」
舉手投足間散發模特兒的俐落氣質,穿著素色的黑裙,胸口配戴珠寶首飾。
桑棠愣愣地舉起手,「有??什麼事嗎?」
「喔,就是妳。」對方認真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遍,接著喃喃自語道:「原來,還真的有這個人??」
俞桑棠張大嘴巴,「哈?」
一旁的工作室員工趕緊跑了過來,「老師,您怎麼來了?」
被稱呼為老師的女人轉過頭,空氣中飄散著嬌艷的雛菊香味,嫣然一笑,「我就是想來看看,閔允程的女人長什麼樣子。」
閔允程的女人?
「啊,忘記先自我介紹了。我是這間工作室的設計師,我叫廖柚杉。」
廖柚杉朝目瞪口呆的桑棠伸出手,「一直很想見見妳啊,俞小姐。」
「為?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會有人跑起來說要看她,難道當她是什麼珍禽異獸嘛?
設計師聳肩,「我就是想確認一下嘛,那人每次都跟工作室訂那麽多衣服,該不會是穿在什麼真人比例的洋娃娃身上吧?」
「??」
桑棠想吐槽,但仔細想想,那種躲在漆黑房間裡,擺弄人形玩偶的奇怪行徑,確實有點符合閔允程變態的人物設定。
「看到是真的活生生的人,我就放心了。」
柚杉親暱地抓住她的手,雙眼閃閃發亮,「對了對了,上次那件旗袍禮服也是給妳訂做的吧?哎呀,好適合,確實是柔弱氣質又楚楚可憐的小美人兒,今天這樣見到妳本人,我覺得我整個靈感都來了,不如,下次妳跟閔允程的婚紗,我也給妳設計幾套怎麼樣?」
※※※
「俞桑棠!」
閔允程拉住桑棠的手,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正要跟著小阿姨衝出包廂。
「妳要去哪裡?」他也慌了,神情全無平常的鎮定,「妳瘋了嗎?妳追上他們,要做什麼?」
就在小姨丈毫無預警說出要離婚之後,小阿姨抓起包,臉色鐵青地衝了出去。
小姨丈則在瞪了他們倆一眼後,摔下酒杯,也跟著離開了。
桑棠眼睜睜地看著這無法收拾的混亂局面,腦子一片混亂。她急匆匆地站了起來,想追上小阿姨。
不行,至少她,至少得??
「妳今天別回去那裡了。」閔允程不由分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