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出生不久的时候,高热不断,烧没了半条命,找了几个大夫都没辙,只知道一个劲的拿清热药往下灌,整个苏家都急得要命,这可是唯一的小公子,全家上下的宝贝疙瘩。
这时隔壁的严家娘子挺着肚子,拉来了个江湖郎中,说是什么神医百半仙,厉害得很,让他看看准没错。
苏家娘子本来是不相信这些个玄乎玩意的,但此刻也只有宁可信其有地撞撞运气,半信半疑地让他试试。
谁知道这一试,就决定了苏折这辈子莫名其妙的命运。
那位百半仙嘴里念念叨叨、疯疯癫癫地又唱又跳,开坛、烧纸、画符、点水、含一口水哇啦哇啦就开始舞剑,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做下来,最后煞有其事地尽数喷在桃木剑上。
苏家娘子立在一旁观法,蹙着眉头想,这木剑得接过多少口水,怎么还没发霉呢。
严家娘子凑过去跟她咬耳朵:“姐姐,这半仙准行的,我跟老严怀了多久都没怀上男孩,请他做了个法就怀上了。”
苏家娘子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道:“还没生呢,你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稳婆看过了,说肯定是男孩儿,不是男孩儿不要钱。”严家娘子露出会心的笑容,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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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正好那边的百半仙做完法了,也眯着眼一下一下捋着胡子,退到一旁默不作声,等苏家娘子急着问了,才有板有眼地悠悠道:“这位夫人,小小姐无事,只是。”
苏家娘子本就觉得这人靠不住,听了这话都快气昏了,作势要打地骂道:“你这道士!唱了这样久,连我家是公子还是小姐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空口白牙地骗人!”
闻言这位半仙胡子一瞪眼珠子一转,拿木剑拦住苏夫人,立马改口,连珠带炮似的道:“不能叫小公子啊,贫道观命星时发现,太微垣中室女闪烁明灭,偏离命轨,气运犯命才害了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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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娘子将信将疑,停了动作,斜着眼睛问:“什么意思?”
“就是说,苏小姐本是女儿命,奈何强作公子养,阴阳不调气运不盛。”半仙两手一拍,犹如惊堂木般不容置疑,下了诊断:“这才高烧不断呐。”
严家娘子比谁都瞎关心,跳到前头,急着问:“大仙!解法呢解法呢!”
“好说好说,只要从此当女孩儿教养,自然保得小小姐一世平安。”百半仙又从怀里掏了掏,高深莫测道:“至于之前做男孩儿养下的业障,我这还有块观世音开过光的双衡比目碧玉佩,价钱嘛”
“好说好说!”严家娘子一把接过玉佩递给下人,冲着苏家娘子喜笑颜开:“小折有救了,没想到居然是小折小姐,正好能跟我肚里的儿子定个娃娃亲!”
可苏家娘子皱着眉头,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生的个男孩儿,怎么做了场法事就是女孩儿了呢。
但当天半夜,苏折竟然果真退了烧,苏家娘子想去告诉半仙时,安置在后院的那位半仙早没了影子,神出鬼没的还真有点儿神仙意思。
再过了几月,严家娘子果真也诞下了一名男婴。
这下苏家娘子不敢信其无了,从此整个苏家上下都把他当闺女儿养着,那件玉佩也让苏折随身系着,跟命似的宝贝。
就这么拧着瞒着哄着骗着装糊涂,过了几年,直到有个春天,记得那天天气可真好,惠风和畅,桃花满枝,姹紫嫣红开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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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折一个人在后院爬树,粉团子一样的小东西也不知道如何上去的,正好看见了一根出墙的枝桠,许是觉得好玩,便顺着爬了过去,哪料连着树干的一头粗,越往外越细,即使是个小孩也渐渐承受不住重量。
脆弱的桃花枝理所应当地,咔嚓断了。
正好小严温从房里出来,打墙边路过呀,忽然觉得满天飘下粉色桃花,落英缤纷,正疑惑着抬头,哪里来的好春景,就见到有个粉团垂髫的小姑娘从天而降。
立马给压了个措手不及,严严实实丢了半条命,苦命的小严温背着嗓子大叫一声:“姐姐!”
小苏折摔得也是不轻,连裤子都摔破了,眼角带着泪光,粉拳揉着小脸,跨坐在小严温身上,疼得起不来了,桃花继续飘零,落在地上铺了残红,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
然后,小严温发现姐姐的鸟露出来了,比自己的还大。
“姐姐,你不是女孩子。”
“我是。”
“你有鸟,你不是。”
“我是。”
“肯定是他们骗你的。”
“我是。”
“我娘说等你大了我们就成亲。”
“我不是!”
那天,小苏折抹了抹眼角残泪,疼的,一手提着半边裤子,烂的,另一手拽着隔壁的冤家,倒霉催的,回了自家见阿娘。
苏家娘子来龙去脉还没听完,俩孩子东一句西一嘴,讲一下哭两声,下人要抱苏折去换裤子也不让,闹得疯了直接在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