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无由起了一阵风,吹得悬在梁前的佛铃铛铛作响,铃声沉重而闷深,八十八金身佛像面容亦正亦邪,或合十静默,或招手牵引,或闭目掩耳,均身居高位俯视众生,身下倒影盖住两人。
李情望着这个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人,眉眼含情,粉颊带韵,笑意有些风情万种,跪在案几边弯腰往前挽着自己,嘴里不要命地说着浪话,贴着面垂下来一绺头发湿成一股,还一滴一滴地嗒在了自己胸口,朱红的朝服吸了水,洇开了一团浓烈到黑的深红,像有人在里面一下一下地往心脏捅刀,热流汩汩涌出。
他用了很大的劲,才捏住脖颈边上的一只腕子,冷静问道:“你这是中什么邪了?”
赵安的眼神一如往常般的清澈,却沾染了几分情欲,稚嫩里强装出妖冶,慵懒的神情却暗含几粒冰渣似的冷气,道:“不过是发散了,反正先生也要迫我的,我想怎样,有什么区别吗?与其奋力挣扎,不如”
李情神色如刀,狠狠剜了他一眼,手上用了点狠劲,把对方雪白的手腕重重扣在案几上,哐地一下砸得赵安蹙起了眉,另一只手按住那边的肩,膝盖一顶,把整个人都掼倒在桌,脸靠在被茶水浸湿的抄经上,一把好腰向后弯折抵在了案沿,戳得他背上椎骨生疼。
仰躺在案几上,能看到金身佛像威严又慈和的微笑,不知究竟是引人去往地狱还是极乐。
再往下一点,看到的是李情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似笑非笑冷冷道:“今上是觉得,不如躺平享受是么?”
赵安没答话,却也是默认了,可腕子被捏得越来越紧,还是伤才好的那只,疼得他忍不住闭了眼,紧咬下唇,就听着身上那人笑道:“这话说的,也不知方才我若是没按住,今上是不是就已经把我掐死了。”
睁了眼跟李情对视,看着他一双狭长的凤目里闪着微光,藏着飞雪与炽热。
赵安的神情里掺着一些厌世,也明显是一副倦怠颓废的面孔,却强行在嘴角升起了一抹笑容,道:“先生说笑了,我奈不奈何得了你,这太清楚了,可是”说着他便靠着案桌,抬起了两条修长的腿,忽地就裹紧绞缠在了对方腰间,语气里含着一些孤注一掷的意思,道:“可我要是没什么好在意的,先生同样也奈何不了我。”
李情对他猫似的蹭蹭不予理会,眯了眼,紧紧捏住他微微翘起的下巴,危险地发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不打算断药了?”
“我乐得快活。”
“发散了又如何?”
“宫里药管够。”
“前头断得那么苦呢?”
“所以说苦海无涯,这才回头是岸啊。”
李情轻笑了一声,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五个指节全部插进赵安湿透的发丝中去,指尖在他头皮上轻轻按压游走,动作不重,甚至意外有些轻柔,可这里正好是敏感的地方,仿佛有一层热流在顶上炸开,又顺着发丝、顺着肌肤,顺着每一寸感触,抓心挠肺地往下头浇,刺激得连脚趾都蜷了起来,惹得人出了一身激灵。
那只手在湿润的发丝间隙里走进走出,慢慢地滑到了他瘦白、纤细、跳动的脖颈后头,李情漫不经心地说着反话嘲讽:“殿下还真是好心性,够坚定,也够宽宏大量。”
说着便胡乱扯开了他的衣领,动作有些粗暴,没有一丝怜惜的意思,胸前的层层衣物尽数敞开,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被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赵安忍不住有些颤抖,李情在案上抓了一支紫毫大笔,随手在茶杯里转了两圈洗了下墨,提起时还沾着些灰暗的水渍,便不管不顾地点在了他胸前那一点上。
冰凉的茶水,柔软的兔毫,锥利的毛尖,在凸起的那点上旋转、摩擦、按压、捻来往去,污黑的浊墨从笔尖和乳尖之间流下,在玉白的身体上玷污出一道浅色痕迹。胸口仿佛有锐利的小针在浅浅扎刺,又好像是千只蚁虫爬上爬下啃啮噬咬,有一根看不见的发丝粘着在敏感带一样的难受。
李情把人压躺在案上,一只手扣住他脖颈的搏动,感受着迅速升快的脉率,另一只手握着笔在他胸口画着圈,深深浅浅颜色湿了一片,把中衣都浸了点点浅灰,赵安实在是痒得厉害,那异样的感觉深入骨髓、钻心难耐,痉挛着腰身就有些要往后头缩了。
那人忽然提了笔,换了一边继续折腾,笔尖轻轻拂过胸前的那条粉色新疤,状似随口问道“殿下如此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也不知道一会儿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来宁王逼宫那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赵安迷离了眼,几乎是喘着吐出来的几个字:“你闭嘴。”
“那殿下也得有本事让我闭嘴才行啊。”
说着埋头便咬上了他的锁骨,用力啃啮着,利齿在长骨上横冲直撞,留下一个深凹的牙印,这架势仿佛要将人拆吞入腹一般,突如其来痛楚的冲击让赵安有了短暂的清醒,他哑着嗓子道:“你要做就做,为什么偏不要让我好过。”
李情接着往上动作着,顺着锁骨,吻过颈根,托着他的后勺,赵安稍稍往上仰起了头,微喘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