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进流杯苑的时候,谢束正要用午饭,霍阑久一进门就和那端饭菜的丫鬟碰个正着。
那双颊粉俏,眼角含春的丫鬟抬头一看,正瞧见霍阑久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一双眼睛瞪视着她,几乎要射出尖刀。吓得她差点把托盘都丢了,直直跪下去,头不敢抬,诚惶诚恐,“九爷。”
霍阑久极力压制着,手背爆出些突筋,声音沙涩阴狠,几乎磨牙凿齿,“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那丫鬟亲眼见过他发怒时把人一脚揣进池子里,踩在背上,几乎活活把人溺死的情景,怵他怵得不行,大气不敢出,话也说不利索。
“谁让你进来的?说!”他横眉怒目,豹眼圆睁着,渗人得很。
“我来送饭的,来送饭的。”她吓得肝胆俱裂,两肩胡颤着说出来。
“先前的人呢?要你多管闲事?”他明令禁止丫鬟后眷进这流杯苑的。
“德裕害了病,卧在床上来不得了。”她额头不断磕在地上。
“那也不是你的差......”霍阑久敏锐地听到谢束在里间起身过来的声音,一把拽着丫鬟的肩,将人拖起来,压着声音,“马上给我滚,别让我再见着你,滚。”
那丫鬟慌忙站起来,两股战战,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谢束正好出来,问,“怎么了?”
霍阑久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却装作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
“生气了?”谢束看出些什么,伸出手朝他招了招,“过来。”
他明明不想去的,但腿像不是自己的,径直朝谢束走过去,谢束捏着他的手,“生什么气?”
“你,你说过不跟她们讲话的!”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头不停地往谢束身上拱。
“我没跟她说话。”谢束搂住他,像是在笑。
“骗人!”
“我没有骗你,倒是你,你去了哪?”谢束按着他肩膀,和他对视。
“我,我去外面了啊。”他眼神慌乱,语焉不详,想搪塞过去。
“你看看你,自己玩厌了回来,就对我乱吃酸醋。”谢束笑起来,轻轻捏他的鼻子。
霍阑久急得脸臊红,当即否认,“我哪有吃酸醋?!”
“那是什么这么酸?”谢束反问。
他正要答,门外却先声夺人,传出几声脆叫,“小醋壶,小醋壶。”
霍阑久一听,脸都绿了,连忙转身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却看见霍敛拾提着鸟笼子紧赶慢赶地走进来,朝他抱怨道,“找了一圈,总算找着你了,哥,你今天上哪了啊?他们告诉我你监工去了,我还特意差人去寻你,却又不在那,害人白跑一趟!”
扯的谎被人当场戳破让他难堪,谢束探究的目光瞧过来了,他反倒恼羞成怒,叱骂弟弟,“你一天天的,书不好好念,找我做什么?”
霍敛拾好心做了驴肝肺,“还不是这个!”他把手上的笼子提起来,一只通体黑色,头顶和后颈泛着紫色光泽的鹩哥,正生龙活虎地站在笼子里,朝霍阑久张着嘴叫,“小醋壶,小醋壶。”惟妙惟肖,形似真人。
霍敛拾把笼子放下来,愤愤不平,“还不是叫我遇见那王启章!呵,天天串卫先生的门,都快把人家门槛踏破了!”阴阳怪气地添一句,“真是司马昭之心,哼!”
王启章是王启堂的同胞弟弟,却与兄长一点不相像,他生得高大魁梧,虎背熊腰,面相阴冷凶恶,让人情愿相信是个屠夫,也不可能是个儒生。偏偏满腹诗书,博古通今,是同谷最有学识的人,卫先生这辈子看得最顺眼的可能就是此人,可惜哪哪都跟霍敛拾不对盘。
“王哥叫他把这东西给你,谁知道半路正好遇见我,就托给我了,你赶紧拿去!”他嘴里嘟囔着,“王家连个下人都没有吗?偏偏叫他来送?”
霍阑久把笼子举起来,和里头的鹩哥正对上了眼,嫌弃地后仰着,“这哪来的啊?同谷有鹩哥?”
霍敛拾和谢束问了个好,答道,“当然不是同谷抓的啊,还是王哥上月去高玉时途中见了捉来的,训了一月有余了,说送来给你解解闷。”他往后一看,“喏,连这鸟的食也一并送来了。”
霍阑久把这鸟笼凑到谢束眼前,谢束僵直脸,了无兴致地摇摇头,霍阑久抿着嘴,把鸟笼架在桌子上。
霍敛拾问,“对了,你们方才在讲什么?”
他们还没说话,那鹩哥又自顾自地叫起来,“小醋壶,小醋壶。”
谢束哑然失笑,霍阑久气势汹汹地骂这不知好歹的恶鸟,“叫谁醋壶呢小畜生!”
“诶。”霍敛拾插嘴道,“这鸟就叫小醋壶,他叫自己呢,现在会的话还少,王哥说你有空慢慢教,机灵得很。”
霍阑久有些丢面子,反骂王启堂,“这王启堂取得什么破名字!?”
霍敛拾和他们一起用了午饭,嘴碎得比另外两人加起来还多,“我看我这辈子是娶不着卫荑了,她不待见我,卫先生也不中意我,就连环宜也以为我是个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