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包

光与影(二)

+A -A

    闫林涵倒是淡定,随他进屋,在男人拿布擦了四五遍的一张木墩子上坐下。

    闫林涵这才知道,原来冯然根本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因为冯然在外读书,男人常年独自居住在村子里,又不和村里人打交道,难得有个人听他说话,男人讲得有兴致,一阵磕磕绊绊讲完后,抬头就见闫林涵一双眼幽深地凝视着他。

    闫林涵扫了眼里面,没看见人,将手里冯然托他买的一些水果和吃的集中在左手上后,抬手拍了拍看起来并不牢固的木门板。

    一听说是养子托人来关心他,男人一张脸上瞬间皱成了一张菊花。

    而冯然和那个人就在这个村里生活了十五年。

    本来被房檐挡在阴影里的面容,终于清晰的呈现在了闫林涵面前:这是一张已布满岁月痕迹的脸,有被太阳暴晒过的褐色,还有眼角和额头宛如被车轮轧过的年轮,但是就算这样,也能依稀看出这曾经是一张对于男人来说有些过于清秀的面庞,那细致得犹如被最流畅的笔一笔划过的眼型,那薄薄的,但是只要微微掀起就能勾起一道好看弧线的嘴唇。

    “是的,冯然打电话跟我说,他这五六年应该都不方便回来,又不放心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就托我偶尔能跟您带点东西来。”闫林涵宛如一个最称职的晚辈,微笑着温和道。

    随着声音,是一个头发花白、衣着谈不上破烂但是明显陈旧的男人从那个房子的嘴里钻了出来。

    “啪啪!”

    男人这才明显一怔,带着几分激动,几步就踉跄走到了门边。“你,你是,是冯然的同学?”

    男人想养活冯然,但是实际上,他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只好带着才十几岁的冯然四处辗转直到流落到了这个村子里,才最后安下了家。

    他环顾了一圈石屋内部,见这屋子就一间房:一半散乱摆着农具、木工的用具和一些生活杂物,一半地靠墙放着这屋里唯一完好的一张家具——一张上下铺的木床。

    他并不是不知道世事的天真人,应该说他比一般人见识还要多点,但是,他毕竟从小在城里长大,半年前见识的非洲大地又是国外的世界,所以他真没想到现如今的中国,就在临海的本省竟然还有这么穷的村。

    闫林涵想:“外甥像舅”这句话还真有道理,原来,和他长得最像的,是这个人。

    男人明显不善言辞,翻来覆去说着这几句话,又手忙脚乱地要迎闫林涵进屋。

    “这孩子,这孩子,说什么话,真是的!我都跟他说了,我自己能,能照顾好自己!还要麻烦你来跑这一趟。来来来,快,快快进来,进来喝杯水吧!这,这老远的,也是辛苦你,这孩子,这孩子,真是的!真是的”

    闫林涵想:算来,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吧,但是看这样貌,说七十都不过。

    闫林涵踩着泥土路走进村子时,能发现路边射来的一道道窥探的目光,那些人有的坐在路边的小板凳上捂着嘴说话,有的挑着两筐杂草从他身边经过,有的背对着路,蹲在自家土墙围的院子里编草筐子。

    男人顿时觉得有点窘迫,是不是在儿子同学面前丢人了,尴尬地拿起旁边的小水缸要给闫林涵加水。

个矮矮的土坡子,所以闫林涵一下车,就能一眼望了个通透。

    这天天气比较晴朗,突然从昏暗的石头房里,走到了明亮的室外,男人眯着眼朝大门的方向看来,那姿态让一张褐色面庞上纵横的纹路更加皱成一团,添了几分老态。

    “谁?谁敲门?”

    一眼看清屋子后,闫林涵就和男人拉起了家常。

    闫林涵不喜欢这种被窥探的感觉,他加快脚步朝冯然形容的房子走去。

    石屋外,也如别家一样围了一圈篱笆,形成了一小块院子,从外面能看见里面的地上辟了两片地,种了一些菜,还有几只鸡在地里一边漫步一边啄着地里冒头的虫子。

    谁知在一次意外中,吊车意外故障,掉落的东西正好砸到了冯然的父亲,冯然的父亲就这样去世了,留下了没着没落的冯然。

    那是村里最后面,靠近土坡的一个房子,和村里其他房子没什么不同,都是石头混着泥草磊起来的一个房子,就像小孩堆的沙堆一样,挖了两只眼睛和嘴巴大小的洞,就充作房子的窗户和门。

    闫林涵却抬手制止了他。“伯父,我听您口音,您不是本省

    闫林涵看着男人似乎迟疑地看了他几眼后,一直立在原地不动,才开口道:“我是冯然的同学,是他托我来看您的。”

    十五年前,男人是在市打工时,正巧和冯然的父亲同在一个工地上做事,冯然父亲人好,总是照顾什么都不会的男人。

    连拍了几下后,终于传出了人声。

    男人性子单纯、不会说话,闫林涵又有意套话,不过几分钟,男人就跟闫林涵聊到了十五年前收养冯然的事情。

    他们的眼睛明明没盯在他身上,但是那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都让闫林涵能感觉的到——他们在关注着他这个从村子外走进来的人。


【1】【2】【3】【4】【5】
如果您喜欢【我的书包】,请分享给身边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