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纪凌也在行宫住了下来。一众宫人手忙脚乱的迎接圣驾,又加派了羽林军前来保护。每日晌午之前,有专门的侍从把当天收到的奏章封在箱子里,运送到京郊行宫面呈皇帝,晚膳前再将批阅过的带回去,如此,国事的处理就如在宫中一样有条不紊。
因着纪宗瑜不良于行以及患有失禁之症,平日生活起居需人照顾的地方颇多,纪凌住在这里,一个人几乎包揽了贴身伺候的差事。纪宗瑜赶不走他,也只好随他去,不过纪凌这回一反常态,不管如何情动难忍,也不再强迫于他。甚至于两人共浴温泉,裸裎相对,眼看着纪凌胯下那一根直撅撅立着,他竟也能忍耐,谈笑自如的给父亲擦身,还是纪宗瑜看不下去了,满面通红的赶他回屋解决。
如此过了月余,纪宗瑜心中芥蒂浅了许多,想着纪凌怎么说也是他儿子,儿子曾经犯过错,如今悔改了,做父亲理应原谅。至于爱慕自己云云,他便当作纪凌胡言乱语。
这样一想,对纪凌的态度便和缓下来,不再板着脸恶语相向。有时纪凌向他念叨某件国事如何棘手、某个臣子如何难搞,他便用心指点一二;纪凌说笑话为他解颐,他绷不住时也会温颜浅笑。虽只这一点温柔,纪凌这辈子却没经过,看着那笑容,筋酥骨软,晕陶陶的,此种快乐与共赴巫山相比又自不同,说不上哪一种更销魂。于是对父亲加倍体贴尊重,两人看上去终于有些亲父子的样子了。
纪凌也是好不容易出宫一回,平日压抑的活泼天性在这青山绿水中萌发出来,除了处理政务和陪伴父亲,也很喜欢到附近的东灵山中游玩。开春之后,山里的活物多了起来,他有时还会带了弓箭随从,到山林中走马猎鹿。
这天,他把一头梅花鹿拿给纪宗瑜献宝:“爹爹你看,这头鹿是我昨天猎到的,鹿角这么大,多么难得!”
纪宗瑜瞥了一眼他得意的样子,故作不屑道:“这鹿也不算甚大。若真有本事,就去猎个熊回来,我曾经猎到过呢。”
纪宗瑜体格文弱,并不擅长弓马,猎熊估计也是侍卫随从把熊围住了,由他射那最后一箭而已。纪凌却不说破,只道:“现下春暖花开,熊饿了一个冬天,正好出来觅食晃荡,明日天气若好,爹爹不如与我同觅熊踪,如何?”
纪宗瑜面色微变,不觉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立刻又移开目光:“你自己去吧。”
纪凌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在轮椅之旁蹲了下来,握了纪宗瑜的手道:“其实我只是想让爹爹散散心,总窝在屋子里,岂不辜负了春光?明天你想骑马就骑马,保证不会摔着了你,若不想,我们就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坐上一坐。”
纪宗瑜没说什么,但纪凌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第二天一早,选了一匹最温顺健壮的马儿牵了过去。
一开始纪宗瑜还有些不愿,但看到马鞍子特地改造过,后面加了一个半尺高的小靠背,他便不怎么抗拒了,让纪凌和两个内侍一起扶着他坐上了马背。
他摔伤之后总有些坐不直,而且很容易感到疲累,有了这靠背就不会让旁人觉出他的异样。而且,纪凌在一旁亲自牵着马慢慢的走,也让他觉得心里安稳——纪宗瑜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孩子做过那么多令他不堪的事,在他身边,竟然还能感到安心?
马儿缓缓的行,纪宗瑜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把围随的侍从落在后面。
纪凌道:“我们是不是走的太慢了,有些没意思?”
纪宗瑜道:“没有,你要是无聊了便不必管我,骑上你的马去跑一阵子罢。”
纪凌摇头道:“前面林子密了,路不好走,我上马扶着爹爹走一段吧。”没等纪宗瑜回答,长腿一撩就跨上了马背,也不用马鞍,就直接坐在纪宗瑜身后,两手虚环着他握住马缰,“爹爹坐稳了。”轻抖缰绳,马儿开始小跑起来。
纪宗瑜两脚虽踩在马镫里,双腿却一分力气都使不上,只是无力的垂挂在马身两侧。马儿一跑,身子随着摇晃颠簸,忍不住有些紧张,不觉伸手攥住了纪凌的胳膊。
此种依赖情态,让纪凌心头一荡,不着痕迹的收紧双臂,十分自然的把爹爹圈在怀里,手上一会儿松一会儿紧,马儿随着他指令慢跑快行。
这姿态过于亲昵,纪宗瑜心里别扭,可是看纪凌神态自若,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咳了一声:“别跑了。”扯过缰绳,自己把马勒住。
此时,旁侧的树丛晃了晃,冒出一只二尺来长的獐子,跑了一丈多远,又傻乎乎的回头来看他们。
纪凌早把弓箭准备好了,递到纪宗瑜手里,兴奋道:“快!”
纪宗瑜一看,此弓正是他过去秋猎常用的,心中暗道纪凌有心,瞄准猎物,张弓搭箭。可是这早已用顺手的弓,不知为何竟似硬了许多,他无法像过去一样完全拉开,只得凑合射出一箭,距离和准头均是不足,獐子受了惊吓,一溜烟的跑了。
纪宗瑜摇了摇头,无言的把弓还给纪凌。
纪凌见他神色黯然,安慰道:“爹爹许久不开弓了,这样子没什么奇怪。”又装作很费力似的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