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这是一只甜甜的小雄虫

    就像现在这样，摸摸雌虫们的手，偶尔会拍一拍。

    绒毯罩在他头上，像个兜帽一样，两个角被他轻轻攥在胸前，从雌虫的角度看下去，能看到白色的薄衫，研究院的单调款式，松松垮垮地堆在少年身上，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虫族有些东西是传承的，比如语言，再比如本能。

    阿德利安醒来的那一天。

    艾伯纳移开视线：“……亚雌的平均身高是一米七。下午过来拿你的资质评定表。如果潜力能评到A，那么一次觉醒后，你能长到亚雌那么高。”

    他平静地，甚至万分期待地接受了这一切，无比听话地配合艾伯纳为他准备的体能计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给什么就吃什么。

    他的头发长得跟他的身体一样快，现在已经垂过了肩膀，柔软细密的黑发，散发着柔顺光滑的色泽，蓬蓬松松的，额前细碎的刘海间露出几线白皙的前额，发尾有些卷儿，卷在瘦削的肩窝里。

    艾伯特的声音毫无起伏：“雌虫的平均身高是一米九六。A级雄虫的平均身高是一米七六。B级雄虫则是一米六八。你——”

路过。”

    小雄虫纠正道，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美好的未来，向往地微笑起来：

    艾伯纳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更不明白他开心的点在哪里。如此快速地长大，骨头和血肉每时每刻都在长，带来的疼痛完全不是娇弱的雄虫能承受的。研究院早已准备好了镇定剂和止痛药，但阿德利安完全用不到那些。

    “我知道呀，那片花田，刚好在去体检的路上。”

    艾伯纳探究的视线藏在镜片之后。

    裹毯子是雄虫奇怪的癖好之一。智脑给出的心理测量评定显示这是阿德利安汲取安全感的渠道。

    “这样，我就可以抱抱教授了——就像教授抱我那样。”

    一听到还有希望，阿德利安立刻活力十足：“我会努力的！”

    这只小雄虫斗志昂扬的样子，才有点年轻雄虫该有的朝气。

    他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有点肉的手，轻轻拍了拍艾伯纳的手背上，声音软软的：“谢谢教授。花很漂亮。”

    阿德利安笑眯眯地点头，有些高兴：“意思是说，我长大以后，腿会很长吧？”

    显得那双蓝眼睛更亮了。倒映着暖色的灯光，和满满的善意。

    小雄虫有些紧张地缩紧手。四根纤细的手指滑进雌虫的掌心。

    “是想像艾伯特教授一样高，最好比教授高一点。”

    小雄虫温热的掌心还搁在他手背上，雌虫只当做自己没看见。

    也就是比研究院内除了艾伯纳之外的研究员都高。这里只有艾伯纳是雌虫，除了他之外，都是亚雌。

    少年想了想：“骨头……主要是腿骨，晚上会有点疼。”

    小雄虫看着更开心了。

    记录结束后，阿德利安拉拉他的手：“我能长到艾伯纳教授这么高吗？”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很耐得住寂寞，捧着一只普普通通的纯色马克杯都能自己玩好久，翻来覆去地摸啊看啊……艾伯纳静静地观察他，他承受着皮肤骨血时刻生长的疼痛，神情却分外祥和，无欲无求，看一只杯子的目光都充满温柔。

    少年语气里的失望让艾伯特侧目。

    ……还会很认真地跟每个关心他的雌虫道谢。

    “啊……”

    性冷淡的教授几不可查地犹豫了一下，在阿德利安低下头时，他瞥着雄虫头顶的发旋，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想长高的话……多喝牛奶，多做引体向上。”

    才这么大一点点的虫，还是活泼点好吧。

    十二岁模样的少年雄虫，正裹着一张毛茸茸的薄毯，仰头依赖地看着他。

    雌虫面色不变，思绪却顺着阿德利安的话，飘向了三天前。

    艾伯特沉默了一会，问：“为什么这么想长高？”

    说‘疼’的时候，他的眉眼微微低垂下来，嗓音仍是不疾不徐的。

    艾伯纳盯着那只手看了几眼，无视了它，继续冰冷地问话：“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尽管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后天学习，但所有的雄虫，从出生起就知道一件事——

    阿德利安眨眨眼睛，他睫毛长，眨一眨，那双青金石色的蓝眼睛就一闪一闪的，随着弯起的唇渐渐涌出些笑意，“我昨天看了很久。所以今天教授也带着我绕路了。”

    “你长得太快了。身体正在努力适应精神力爆发式的增长，骨头会疼是发育的体现。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到你的第一次觉醒。”

    阿德利安期待地：“艾伯纳教授？”

    艾伯纳顿了顿，垂首。

    “……理论上来说，是的。”

    他长得快，食物完全跟不上需求，能快速补充养分的营养液又有每日摄取上限，摄入太多反而会中毒。所以阿德利安尽管被研究院的雌虫们捧在手心里照料，也仍是营养不良，肤色呈现出有些病态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