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是为他们产卵的。
雌虫就像是雄蜂。与蜂后交配的雄蜂会死去,即便如此,仍有源源不断的雄蜂前仆后继,展开激烈的竞争,只为了角逐出最优秀的雄蜂供蜂后享用。这对雄蜂而言很残酷,但对整个蜂群而言颇有益处。
身娇体弱的雄虫,在基因上拥有不可逆转的崇高地位。
他们的使命是挑选最优秀的雌虫繁衍。为此,雌虫再怎么讨好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都是在为自己的受孕资格添筹加码。
傲慢是雄虫的天性。
虫族建立起帝国之后,这份天性被无限放大了。
没有精神力的雄虫就没有脑电波,是个死胎,死胎还能有心跳是帝国建国以来的第一例,没虫觉得阿德利安还能醒来。
在实在是没有先例可供参考的情况下,艾伯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就是雄虫知道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抽血,监控,研究……
想想就是灾难。
金发蓝眸的研究员揉了揉眉心,在智脑检测到脑电波发生变化时的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八岁大的小雄虫,枕着枕头半坐在床头,茫然地垂着脑袋,注视自己摊开的双手。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正用陌生而惊愕的目光,细细打量自己的掌纹。
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
……这个,是他的手吗?
阿德利安摸摸自己的手,捏捏手臂,再掀起被子看看腿,蹬蹬脚。
好像,还有腿。
艾伯纳试探道:“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雄虫的唇蠕动了一下,他皮肤白,唇就格外粉,粉嫩得像微风拂过的鲜花,花瓣尖尖那点红轻轻抖了抖——他伸出一点舌尖,不安地舔了舔下唇。
艾伯纳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档案本,等待雄虫的命令。
犹豫了一会儿,小雄虫才不敢置信地看了过来。
那双青金蓝色的眼睛里露出希冀,仿佛他所祈求的东西是什么举世无双的、不配他拥有的珍奇。
他看着艾伯纳,小心地拽住了雌虫的衣角。这个动作的成功实施,让雄虫得到了无声的鼓励。
艾伯纳提起警惕,克制着自己不去甩开他的手,谨慎道:“您有什么需求吗?”
小雄虫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看他的眼神像看到了某种希望,某种救赎,某种想碰又不敢碰的,美得令人心悸的泡沫。
“……请抱抱我。”
艾伯纳:“……嗯?”
“……抱、抱抱……”
小雄虫用几乎啜泣的声音,哽咽着说:
“……抱抱我好不好?”
艾伯纳愣了半天,才犹豫着抬起了手,轻轻放到他手上。
衣角被攥紧了。
确认雄虫不是在开玩笑之后,艾伯纳弯下腰,虚虚地抱住了他。
他刻意留出来的空隙立刻被雄虫主动贴近了。一团纤细的小东西,猛地钻进他怀里,贴上他的胸膛。两条细细的手臂,费劲地抱紧他的腰,用力得手指都在战栗,还努力伸展自己。
是温热的。
……是真的。是真的。不是梦。不是梦。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他还有了手!有了腿!
它们是那么光滑,那么有力啊——
“呜……”
阿德利安发出一声沙哑的哭泣。
他一抽一抽的,肺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胸腔下凹进去又凸出来。
他没有嗅到消毒水的味道,只品尝到了还带着点花香的清新空气……是春天的气息。
伪装了十八年坚强的少年,在陌生人怀里,压抑着嗓音,剧烈地哽咽,接着嚎啕大哭。
“呜——呜——呜哇啊啊啊——!”
艾伯纳惊慌得不知所措。那双冷淡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难得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他不知道,那是阿德利安有生以来得到的一个拥抱。
……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当时哭得湿哒哒、特别可怜的样子了。小雄虫长大了一点,又乖又安静,再没有哭过。
也再没有那么用力地抱紧他过。
艾伯纳不自觉摸了摸束紧的腰带。
“教授,那我先回房间了。”阿德利安说。
雌虫回过神:“去吧。”
他说完,阿德利安却还没动,探着脑袋观察他。
艾伯纳问:“还有什么事?”
他嘴角往下撇了一点,阿德利安一看就知道,这只外冷内热的雌虫,刚刚肯定又想跟他亲近了。就像特意带着他绕路去看花田,被他碰碰手就会停下工作,还允许他坐在他的实验桌上晃腿。
不过,艾伯纳实在是别扭又含蓄,跟研究院别的热情洋溢的亚雌们完全不一样。没办法,只能阿德利安主动一点了!
所以小雄虫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来抱抱吧。”
艾伯纳张嘴就要拒绝,阿德利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