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祯被那双眼里发出的光照得心头一紧,他听见自己胸膛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感情即将呼之欲出。
他心疼卫安卿,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称得上是一手遮天呼风唤雨,竟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温祯十分心疼,又有些害羞,他垂下双眸,像是在躲避那束光,开口道:“老爷以后不必做这些。”不必为我,如此卑微,后半句藏在心里,没有说出。
他掩饰般地舀了一勺秋梨膏塞进嘴里,恰巧这里姜汁没有化开,辛辣的味道不禁让他眉头一皱,恰巧呈现一幅不满的样子来。
卫安卿看着他这个样子,以为他不喜,眼神逐渐暗淡,被烫红的指尖微微颤抖。他像被捏住了喉咙一般,哑声说:“你先喝,我……回去了。”说完便匆忙离去,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哎?”
这人,怎么先走了。
温祯沉浸在粉红的泡泡里,丝毫没注意卫安卿有任何不妥,只当他是害羞,他十分宝贝地将手中的秋梨膏喝完,甜蜜的感觉漫上心头。
或许,下次可以让他留在这里睡。温祯不知是否被热气熏了脸颊,双颊飞上一抹红色,他回到寝室将母亲给的上好金创药拿出来,交给蓝惠。
“你去吧这个送给老爷。”这样卫安卿会不会很高兴,或许下次可以接着这个由子,去正堂找他……
不了蓝惠过了一会回来,将药瓶原封不动的递给了他,说道:“夫人,老爷已经歇息了。”
这么早?温祯有些惊讶,但也没当回事,只当卫安卿身体不舒服,需要早早休息,也美滋滋地让下人准备洗漱用具。
昨天意外地睡了一个好觉,也不知是卫安卿做的秋梨膏有奇效,温祯一早起来,嗓子已然恢复正常。
这个时辰卫安卿刚去上早朝,他琢磨着今天处理完事情亲自下厨给卫安卿做一顿午膳,以回报卫安卿昨夜的辛苦。他用过早膳去了书房,见礼部又送了些折子过来。中秋节即将来临, 有许多庆典注意的事宜需要由温祯填写。
说是填写也不尽然,温祯虽担任礼部郎中,可因嫁为人妇,连上早朝的资格都取消了。所以对于朝中之事一概不知,权力早已被架空,徒留虚名而已,折子送上来只是顺应流程,让让他查漏补缺罢了。
写了一会蓝惠急匆匆地跑过来,嘴里叫着”夫人夫人。”温祯皱了皱眉,似是不满蓝惠这大呼小叫的样子。蓝惠跑到书房站定,气喘吁吁地呈上一封信,“夫人,知府大人来信了。”
“什么?父亲大人来信了,”温祯喜出望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立马放下手中事物,站起身接过信。
自从去年二月他嫁入相府之后,为了避嫌,一年没有和家中联系,今年三月解禁后,早早写了一封信慰问,父亲只回复寥寥数语:“一切安好,莫要联系,等我回信。”温祯便没敢再写信了,今天终于等到了第二封家书。
温祯迫不及待地拆开信:“见字如面,吾儿益之,近来可好……”信上说父亲被贬去扬州之后,扬州风调雨顺,气候适宜,家里人一年来都没生过病,唯一放心不下地就是远在京城的他,去年冬天生了重病,不知是否好全,是否落下病根?
温祯看到这里,思念之情喷涌而出,忍不住流下一行眼泪,泪珠滴落将信纸打湿,墨水被晕开一片,温祯见状赶紧擦擦眼泪,继续读下去。
信上还说父亲虽被罚一年俸禄,但有卫安卿暗中接济,也算是吃穿不愁,今年一月解禁之后一切正常,上任知府之后手下的人都很听话,或许是卫安卿提前打点好的,叫他莫要担心。
温祯的父亲名温玄,本来担任太常寺卿一职,前年操持修补太庙一事,没想到手下的人贪图小利,以劣木充当良木,致使太庙部分坍塌,虽无人员伤亡,但还是使得皇上龙颜大怒。这时卫安卿挺身而出,保下温玄,查明真凶。温玄免于杀头治罪,贬到扬州去做知府,罚一年俸禄。虽说贬官,但只是降了一级,扬州那地方四季常温,是多少人艳羡的好去处,温玄为表示感谢,将温祯许配给他。
温祯将手上的信收好,塞进信封,坐在那里发呆。
他一直以为是卫安卿趁虚而入,逼迫父亲将他嫁入相府,甚至还怀疑过父亲出事是他陷害的。虽然嫁到相府之后,知道卫安卿是位翩翩君子,不可能作出陷害父亲的事情,但也一直对他冷脸相待。可没想到父亲说,那时温祯偶感风寒,正发高烧,父亲为了他免于奔波,落下病根,才托付给卫安卿。父亲还说,二人从小便有一面之缘,婚姻之事,时乃天意。
温祯不记得二人幼时有过一面之缘,但想起自己刚到相府之时,得了风寒,什么也吃不下,头晕乏力,时常恶心呕吐。是卫安卿找了上好的大夫诊治,亲自照顾自己。自己有一次还吐到了他身上,卫安卿也没有动怒,尽是换了一身衣裳,又来照顾他,除了上朝,所有的时间都陪在他身边,衣不解带,虽未生病,也活活累瘦一圈。那时的自己形容枯槁,面色憔悴,活脱脱的一个病秧子,卫安卿也没丝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