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祯察觉卫安卿情绪不对,他抬眼偷偷打量几眼,只见到卫安卿默声吃饭,往常他总是寒嘘问暖,桌上也不至于过分沉寂。可如今静悄悄的,不知何时,二人之间的粉红气息早已消失无踪。卫安卿尽管心中郁结,但还是很给面子,吃了许多。
“我吃饱了,先去办公了。”
“啊……啊?”
温祯手里端着碗,看着夫君离开的背影不知所措,本来想问询一下,可怎么开不了口,犹豫之际,卫安卿就跑掉了。温祯放下筷子,看着碗里的小半碗饭,顿时没了食欲。他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公事有那么忙吗,都不能等等我。
他把下人叫来收拾了一番,看着一旁帮着收拾的蓝心,突然想到了什么,扭捏了一会,还是走上前问道:“老爷的生辰是何时?”
蓝心没想到平时冷漠的夫人会问这个,显然吃了一惊。本来拉下脸问这个就已经让他觉得难堪,温祯见蓝心呆呆地不说话,以为她不想告诉自己,顿时黑了脸扭头欲走。蓝心见状立马叫住他,“夫人,奴婢,奴婢也不知,老爷的生辰是秘密。”
“嗯?”温祯闻言回过头来,一脸疑惑。
蓝心怕他生气,立马在他面前跪下,低着头说道:“老爷的生辰和当今圣上的生辰犯冲,所以先皇在世时,老将军就向上请奏,永不为老爷庆祝生辰,也不许人提及。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现在老将军和老夫人去世,府里的下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几乎是没人知道了。”
“怪不得。”温祯听完,喃喃道。
怪不得他进府一年半,府里张灯结彩的日子仅有除夕,元宵和中秋,再有就是自己的生辰。原来对于卫安卿他不甚在意,现在想起才是蹊跷,他没有过过一次生辰,也未见下位官员来送贺寿送礼。
温祯叹了口气,抬手让蓝心起来。在朝为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连过生辰的权利都没有,活得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温祯感觉有些心疼,觉得应该找个时机,私下问一下卫安卿。
不知不觉已到了夜晚,卫安卿的相府头一次如此冷清,他心中失意,突然想起严卫晌午送他的两壶好酒,拿出来坐在凉亭里独饮。
今天是八月初一,一弯新月挂在天边,虽没有满月如此明亮,但挂在空中,清冷的月光足够穿破云端打在人身上,微弱却也聊以慰藉。
左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卫安卿身后,手里拎着几坛新买的酒。严卫给的酒回味甘甜,实乃上品,只是后劲有些足,寥寥几杯下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回来了,坐。”
卫安卿没回头,单凭气息就知道来人是谁。
左方将酒坛摆在桌子上,又退后站好,低声说:“属下不敢。”卫安卿没说话,回头半眯着眼盯着左方,左方见桌子上早已摆好另一个酒杯,他败下阵来,撩开袍子坐在对面,将空酒杯斟满。
卫安卿又喝了几杯,缓缓开口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左方对于这件事早就有所耳闻,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呵。”
卫安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带着自嘲的味道,然后说:“从小到大,我没有过过一次生辰。看别人家的小孩过生辰,摆酒席,收礼物,我好羡慕啊,于是就缠着父亲母亲,让他们也给我过生日。”
左方看见卫安卿又到了一杯酒,自己也举起来喝了一杯。
“父亲很严厉,每次听到这话就罚我抄家规;母亲仁慈,就偷偷去厨房给我下碗面条,煮个鸡蛋。十三岁那年,父亲去温太卿家中作客,我遇见了祯儿。那时他小小的,也就五六岁,和我玩得甚好,叠了几只纸鹤送给我,那天碰巧是我的生辰,后来父亲母亲就去世了,我连面都吃不到了。”卫安卿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未饮尽的酒从唇边滑落,他抬起袖子揩了揩,抬眸看向左方,见他酒杯空着,就又给他倒了一杯。
“父亲为救先皇牺牲,我为保家门荣光,刻苦读书,我同皇上一起长大,自以为情比金坚,皇上不顾忌讳之言,立我为官,我感激不尽。从此兢兢业业,力求为官清廉,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一切为给皇上分忧,为保我大云太平盛世。可这又换来了什么,民众们不过随意说的一句话,就让皇上忌惮我,疑心我,分走我的权利。仅仅两天,同僚也不敢上门了,门可罗雀,好生荒凉。”
左方听着心酸,卫安卿已经醉了,双颊坨红,眼神放空,桌上摆了七八个空瓶,他伸手拿起酒瓶还要再喝,左方连忙拦住。
“不要再喝了。”
卫安卿出乎意料地听话,他只是乖乖地坐在那,望着天空,开口道:“我心里早就住下了一个叫温祯的翩翩公子,你可能会笑,几只纸鹤就将我收买,可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卫安卿叹了一口气,伸出五指,似乎想要触摸这月光。
“从此念念不忘,将他娶回了家,可他似乎过得不甚高兴,我也想过放手,可是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他颠簸,舍不得他吃苦,更舍不得他从我身边离开……”他说话的声音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