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顾宁捏着电话,有什么驱使着,令他的话音缱绻温柔:“这段时间,不要太记挂。”
“嗯,我最近也忙,你放心处理事情,等你拿下的好消息。”傅笠云说出自己的祝福,可电话那头沉默了,顾宁不发一语,傅笠云以为信号不好,喂了几声。
过了几秒钟,传来顾宁沉稳的声音“好的,那也祝你一路顺风”
“啪”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改签,今晚必须飞洛杉矶!”
半夜,宽敞豪华的贵宾室中,黑暗中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顾宁整个人都陷在沙发中,显得疲惫,孤寂。下午那通电话之后他就把起飞时间提前,定了最近的航班逃离北都,美其名曰工作,实际上,顾宁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他下意识地去摸上衣口袋的糖果罐子,等拿到手上却是一愣—里面是空的。他竟然忘了在出行前给自己补一点。
晃了晃手里空空的糖果罐,顾宁心中躁郁。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境。
的收购对顾宁来说并非简单,也算是他阶段性要完成的一个大项目,顾宁几乎是本能希望
傅笠云能给他一些夸奖,崇拜,关切,或是不舍的眷恋。
以抵御傅笠云的变化给他带来的微妙的危机感。
只是没想到傅笠云给他的回应冷淡平静的,仿佛缺了自己对傅笠云也没有什么影响
他气傅笠云的冷淡。
也许他还气自己对傅笠云怀有那样可耻的期望。期望傅笠云在拾回风采的同时,仍旧能依靠自己崇拜自己,用温顺的目光给他力量。
顾宁甚至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斤斤计较的样子离“完美情人”十万八千里,夜更深了,黑夜里的机场等候室,他不自觉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像在在一座孤岛上,茕茕一人,四望是海。
顾宁其实不是很喜欢机场。他是顾氏总裁,一年一百多天都在机场上,空中飞人是常有的事情。可他依然不喜欢。
成年礼后人生最黑暗的时候,顾宁翻遍了整个机场也找不到哥哥,他在这里被苏安像甩垃圾一样唯恐避之不及有一段时间,顾宁是真的很讨厌坐飞机。
直到几年后他在机场上为分手的情人送别,看着他们过了安检还回望自己,泪涟涟地对自己依依不舍。
那些人不愿意离开自己和自己提供的便利,却不得不准守合约分手的惋惜,意外治愈了顾宁对机场的厌恶。
顾宁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泼墨的天色,黑压压的,路灯那一点亮光都要被吸进去了。
那些黑色冰冷的回忆又开始冒出来了。
不断地嘲笑着,讽刺着顾宁“看,你又被抛弃了”“傅笠云和你本来就只是买卖关系,他不来送你不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顾宁,你就是这样,没人喜欢你,如果不是钱,没人愿意跟你待在一起。”
不是的!顾宁回过了神,拉上了窗帘。不是的,他想。黑暗没有回答他。
顾宁长久地沉默地坐在黑暗中,孤寂如湿寒覆体,他却无以为抗。
突然,房门被打开,投进一束昏黄的暖光——傅笠云提着一个保温桶推开了门。
“顾宁?”顾宁呆呆地看着那个人,风尘仆仆,风衣外套上都带着一身的寒气,却带着满脸的笑意,热乎乎地喊自己“顾宁,顾宁,我给你带了点粥。”
顾宁把头猛地一偏,转到一边去了。连身子也转过去,装模作样的拿起了手机看着戳着,一语不发。
傅笠云噗嗤笑了,这样的顾宁,实在是很可爱,很傲娇。
他把保鲜盒放到桌上,慢慢打开,香味一下子飘起来,深夜中整个屋子都活色生香起来,变得不再冰冷。“来,随便吃点”傅笠云走过来了,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软的暖的,端着一碗粥,放到了顾宁手边。顾宁不理,傅笠云就轻轻地蹭他的手,做到一边的沙发上,勺出一口放到嘴边吹,吹完了再递给顾宁。
“给你,吹凉了。”顾宁终于回头了,一夜没收拾的刘海垂下来,下巴底下的胡茬也微微泛青,愣愣的从傅笠云手里含过了那口粥。一顿,把碗抢过来吃了个干净。海鲜粥美味,放了干贝香菇和虾仁,咸度刚刚好,好几碗下肚,顾宁舒服得只想打滚,放下碗筷,一句谢谢还没说出来,“嗝”打了个冲天嗝两人对视,爆发出一阵大笑。
笑罢了,理智回笼,顾宁才察觉到自己今天也是破不像话,只是一通语焉不详的电话,就急忙定了机票提前飞,这些年的肚量修为都喂了狗,慌张模样全部让傅笠云看去了。
他刚想转头道歉,看到一样东西躺在傅笠云的手心,伸到他面前—小小一颗蜜渍话梅
“一会坐飞机,不舒服的话吃点这个,给你也准备了褪黑素,一会我给小张。”
薄薄的羊毛衫贴在的身上,柔软细腻,那笑容也是的,好像看懂了他所有的彷徨无措,也静谧地告诉他全部,他能听清傅笠云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