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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简和柳绪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把柳绪放回床上,便起身要走。
柳绪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拽到身边,轻声问:“表哥不知你身份?”
影简踌躇了一会儿,才说了个是。
“那他的处境倒是比我想象的还差一点。”柳绪自言自语道。
云摩崖令主出关两年,却连自己的影卫是什么人都不能完全掌握,影翳和那群老头子未免过分了。
影简蓦地在柳绪床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低声说:“还望表小姐日后念着情分,多看护少主几分。”
这倒是还知道自己主子事情做的过分,怕她有怨气。
柳绪噗嗤一下笑出声,倾身揉了揉影卫的脑袋:“你倒是护着他……放心,我有怨气,可我俩毕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也不是不省事的小姑娘了。”
不论今晚这出是为了谁,她都欠了这影卫一个大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还能不能还上。
她那个表哥自小就没了爹娘,在少令主的尊位上被那群老头子一手带大,性子凉薄得很,偏生又长了一张和她姑母一般美丽的面孔,却是不知道要辜负多少痴心人了。
柳绪小姐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若是符令主将来有了识情知爱的那一天,她定要赶回来看看他的下场。
第二日午间,他们三人就到了丘家。
一路上,柳绪笑语盈盈,竟然还哼上了小曲儿。
影简终于是放心了,不再担心这个让他十分怜惜的小姑娘。
云摩崖送嫁妆的人出发得晚,但到的还比游山玩水的两主一仆早几天。他们还没在厅中坐下,绿衣便迎了出来,很是一阵打量,生怕影简把主子怠慢了。
安顿好新娘子,清点好嫁妆,柳家的人也到了。云摩崖的人总算解脱了出来。
影简帮着搬了半天,一转眼符倾就不见了。唯一的影卫顿时慌了神,赶紧找了个空推说肚子疼,溜了出去。
还好符倾没走远,影简循着气息追了两步,就在市集上找到了符倾。
他收敛了内息,换了小花匠应当有的模样走上前去,就见那摊子上的老板和符倾争吵。
“小公子,本店可不赊账,还请小公子差人送钱来吧。”
旁边还有人看符倾长得好看,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小公子?我看是小娘们吧!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女扮男装出来玩的啊?”
“管他是男是女,给哥哥亲一个,哥哥就给你把钱付了怎么样?”
影简看符倾脸色不好看,小臂和胸口契机微微供气,显然是动了气,准备动手了,他也顾不得太多,冲上前去给老板塞了十文钱。
“老板老板,不好意思,方才我与我家少爷走散了,不知一共是多少?”
“八文,八文而已,小兄弟给多了。”那老板也没多为难,还还了他两文钱。
影简结了钱,坐在桌边的美貌少年的怒气却没有减弱半分。他是来送亲的,在这市集里动手显然不妥,可符倾哪受过这种调戏,哪里忍得了委屈?拿起筷子就要取那两人性命。
符倾羞愤之下出手,已是用了八成功力,筷子掷出他便等着血花炸开的瞬间。可那筷子不过飞出刹那,他便失了牵引的契机。
竟是被人在空中接住了。
“少爷莫气,不过是闲杂人等,来日再杀了便是,大庭广众之下,冲撞了喜事就不好了。”
周围的人都看着这边,影简不好跪下,壮着胆子在符倾那张桌子旁边坐下,恭恭敬敬地把筷子递回给符倾。
符倾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自己从筷子筒里又拿了一双用,视拿着筷子的影简如无误。
一顿饭吃了影简一身的冷汗。
他接了符倾的筷子,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自家主人的脸,现在想来也还有些后怕。
主子只以为他是个花匠,搞不清他的身份,不然想必此时已经催动血蛊,让他吃尽了苦头了。
来着摊子吃饭,只是心烦意乱下临时起意,被这出插曲一捣乱,符倾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吃了,喝了口汤便拂袖离去。
影简赶紧跟上。
既然已经暴露了武功,他索性用了轻身功夫追上。符倾似是有意的,一路挑的都是偏僻小巷,进了巷子便用上轻功,影简勉勉强强才跟上。
这么一前一后的追到了城门上,符倾才停下。
影简落在他身后,刚站定,就听见那少年不咸不淡地说:“你昨日带绪儿去了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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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日带绪儿去何地了?”
虽然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但影简带柳绪去的时候,便做好了被主子知道的心理准备,于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带表小姐来了趟兴城,去丘家看了看那小少爷。”
他猜不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多少,更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实话实说之余,竟是连自称都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