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宅心仁厚、以德报怨,他们就会同等的对待你吗?”洛星河说,“赵易安,这世道,能保护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律法和顶着什么身份的其他人,更不会是仁厚善良,只有你自己的实力。”
“你觉得我残忍,是因为你即使身世坎坷,却从不曾真正困苦。”洛星河握住哑巴手的那只手更紧了几分,“我是个孤儿,生来便什么也没有,挨饿受冻,行乞为生。八岁时,一个中年男人将我收拾干净想买进妓院,我用银簪戳瞎了他的眼睛,逃了出来,然后才被师傅捡到,收做了弟子。”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只是在说他人的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师傅收留我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我年纪尚浅,便已足够狠戾,不畏双手染血。”
哑巴闻言早已不知该如何回复,室内一片寂静,洛星河松开了手,低声道:“早点睡。”
他离开了室内,本想去山间散散心,却怎么也放心不下,便轻手轻脚的翻上了探进院子里的粗壮树枝,靠在半空中,无所事事的望着空中的圆月。
洛星河说出这番话的心情其实很矛盾,他不希望哑巴害怕他,哑巴的抵触和畏惧令他难以忍受,他渴望对方的认同和理解。
但同时,他却也并不是希望对方变成与自己同样的人。
他喜欢最初时,这个人毫无目的的善意,当时他明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很自然的就接受他、照顾他,且并不贪图他的容貌和任何东西。
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不曾有过的经历,即使是师傅将他收做弟子,也不过是看在他根骨上佳,又比其他娇滴滴的孩子多了难得的狠劲。
由于从小的生活经历,他很是早慧,也比起他孩子“吃苦耐劳”得多,那些习武和学习的“苦”,在他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起码不必再为明天吃什么以及会不会被人卖了而提心吊胆。
他很轻易的便脱颖而出,但即使这样,他也依旧不会是师傅喜欢的弟子,他不会像别人那样撒娇讨好,和其他人的相处也并不融洽。
他并不在乎,那些被称颂的品质与善良都与他统统不沾边,但那又如何,如果他秉持着这些无聊的仁义道德,那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早就被那些豺狼虎豹吃得渣也不剩了。
他不需要他人的喜欢,只需要他人不敢冒犯的敬畏。
更何况这幅容貌太过招惹是非,所以他必须表现得比其他人都更强大,且不容轻视。
从小到大,他从未喜欢过自己的容貌,但在性事间,触及到哑巴看自己时略带痴迷的神色时,他头回庆幸自己拥有这样能够吸引他的资本。
他很喜欢与哑巴待在一起的感觉,对方毫无条件的包容和善意,不带任何算计的老实淳朴,让他很是舒适放松。
窥得了他身子的秘密时洛星河便更加难耐,不怀好意的引导对方产生情欲纠葛,这之后便更叫人沉迷其中了。
他就像是一粒落入洛星河幽暗心间的阳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周围的沟壑,让他忍不住要去触碰,想要将那阳光拢在自己的掌心,彻底据为己有。但他的十指越收拢,指缝间溢出的碎光便越微弱,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他产生了即将失去的恐惧,却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挽回。
哑巴完全没想过洛星河竟会是这样的身世,他一直以为洛星河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心高气傲,才能出众,大概是那些传言中的江湖世家的。却怎么也没想过,他曾经比自己都要困苦潦倒得多。
他们虽同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从小就被师傅收养、保护,并不会面临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是被人买卖之类问题,但洛星河却过早的经历了这些。
他并不能接受洛星河残忍的行事作风,却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心狠手辣,他很可能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他无法再轻易的评判洛星河的所作所为,诚然,就像他所说的,仁义道德从来都不是可以自救的东西,更遑论惩治他人,律法不可及之处也着实太多,一个人确实只有强大到足以支配他人,才可以得到“公平”的对待。
他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感到无力,但即使那只是自我满足的廉价的仁德心,他也永远做不到像洛星河那般狠辣。
这一日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且今日因为洛星河幼稚的赌气,他的胸乳沉甸甸的,并未被通乳,很是不适,不能轻易入睡。
他坐在床上,倚靠在墙边,看着月亮发呆。
今夜的月竟是圆月,而人心却咫尺天涯,可见月色阴晴圆缺,与人之悲欢离合,绝非相通。
哑巴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他是被外头难得的拍门声所吵醒的,洛星河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床上,面对面的将他揽入怀中。他的衣襟敞开,胸口不再有什么不适,显然洛星河已经替他疏通过了。
洛星河身为习武之人,比他敏锐得多,即使昨夜休息得少,也早已清醒过来,且神采奕奕,他伸手遮住了哑巴的眼睑,想让他再睡一会儿,自己则起身去应付门外的人。
哑巴隐约听到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