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荒唐至此,秦彧宣和秦念互相对视,在眼神交换间心照不宣,都打算看个热闹。
黎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缺根筋,竟然借着酒劲儿向黎舜开口要人。
“奴籍……嗝!有什么要紧。今日母后大喜,要个奴隶罢了,大哥这般小气,是心怀……嗝……怨怼吗!”
黎舜听得直皱眉。
不为黎夙的得寸进尺,而是……黎夙有些反常。他这个二弟,骄纵归骄纵,但若是个没脑子的,也不至于能如此讨父皇喜欢,甚至动国祚之念了。
事出反常则必有妖。黎舜看向秦国来使的方向——秦彧宣和秦念都在专心用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便更确定了三分。他眼角浮现一丝笑意,不紧不慢道:“二弟误会了。奴籍的确不打紧,可他是秦国的官奴,我的确不好做主。不过今日巧了,秦国的三殿下和承平王世子都在这里,二弟不妨问问他们?”
“……”秦念抬起头,隔着半个大殿,送给黎舜一个非常纯挚友善的笑容,迎着众人的目光从容道,“只怕不行哦。”
秦彧宣稳稳地接过话头:“香香是我大秦罪臣之后,终身籍没入官,夙皇子的请求,恕秦某不能答应。”
黎夙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非常精彩,半晌方咬牙道:“本皇子不过看这奴隶好玩才随口问问,论不上什么‘请求’。”
黎舜摊开手,向黎夙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而遥相对望的秦氏兄弟俩面色不改,十分沉着。
黎夙见事不可为,倒不多纠缠,只把满身酒渍狼藉的香香推搡到黎舜怀里,讽刺道:“既然如此,那大哥可要好好待这奴隶,别惹得咱们的友邻不痛快了。”
香香鬓发散乱,瑟缩着躲到黎舜身后,却再不敢多作亲近,全程只是低头跪着,不发一言。黎舜身边少不得侍膳的人,不多时来了个衣衫灰扑扑的小太监,帽檐低垂着遮了眉眼,一派卑顺的样子,谁也没留意,小太监跪奉汤羹的时候,借着衣摆遮掩,一封信件从太监的袖子里滑到了黎舜靴筒中。
……
各怀心思的一场宴席吃得谁心里都不舒服,刚一回驿馆,香香就被黎舜打发去洗澡。热水冲走了身上湿气和酒气,香香把擦得半干的长发铺散在肩背上,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看见黎舜在灯下拆着一封信,成福正站在黎舜身后。香香便走了几步,挨着黎舜跪下,自觉地弯腰垂首等候。
——不该奴隶看到的,奴隶就不能有好奇心。成福可以装傻,黎舜也只能任由他装傻,但奴隶不能。
信纸只有薄薄两页,上面稚嫩娟秀的笔迹并不连贯,写信的人好像每写一个字都要停一会儿,再写下一个字。打眼一看,内容也读不通,成福站在黎舜身后默然不语,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约定过的密语,既然看不出究竟,便也不多留,找了个借口出门,只当给黎舜卖个好。
这是一封家书。黎嫣拣了几件趣事写下来,剩下满篇满纸都是想哥哥,想见哥哥,想被哥哥抱一抱之类的话,信笺尾端还有几滴水洇过的痕迹,黎舜猜测多半是泪痕。他去秦国那么久,没收到嫣儿一封信,想必是嫣儿势单力孤,不知道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连一封信也没法通过驿站寄出,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找到一个机会,成功把信交给他。
他却根本护不住嫣儿,护不住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
香香越听越觉得黎舜呼吸声不对劲,偷偷抬眼一看,黎舜正拿手捂着脸。
公子,是在哭……吗?
香香有些不敢确定。只是伸出手,轻轻牵了牵黎舜的衣摆。
黎舜低下头看着香香,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拉住香香的手臂,把他拽起来扔到了床上。
“啊!唔唔唔……”
少年纤瘦的肩胛骨撞到床榻上,一声痛呼才发出一半,就被柔软的唇瓣堵得严严实实,闭合的双目缓慢睁大,眼睫像花苞一样舒展开来——眼前放大的这张脸依然看不出瑕疵,眉目舒朗,五官恰到好处地陈列着,而这张脸的主人正在自己的口腔中肆意掠夺。
香香被动承受着,呆呆地抬起手,想抚摸一下这张脸,却又放下了,半晌,试探着抬起双臂在黎舜颈后交握,慢慢闭上眼睛,勾动舌头和口腔内的入侵者游离嬉戏着,两颗泪珠浸湿了睫毛,又向两旁滚落,消失在发丝间。
“嗯……嘶……”黎舜的手冰凉,不知何时滑进了香香的浴袍内,把少年激得浑身一抖,然后径直寻找到柔软湿润的肉洞,两根手指刺了进去,随后立即分开手指做起了扩张。
香香竭力放松身体,仰头和黎舜交换着火热的吻,不停寻找间隙攫取空气,却依然气喘吁吁。他的脚趾忽然蜷起,发出难耐又甜腻的呻吟,双臂收拢得更紧,同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亲密地结合起来。
连成一体。
香香觉得自己好像一锅沸腾的水,从上到下无一处不热,又好像熟透的浆果,黎舜的每一个动作都将他榨出更多鲜嫩的汁水,他沉浸在情欲里,暂时忘却了尘世间的一切烦恼,放任自己被欲望彻底支配,而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