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黄家里并不富裕,一次瘟疫之后,齐家只留下了她一个孤女,被靖远侯捡回去一箪食一瓢饮的养大。当年靖远侯计划收购媚馆改作南风之时,恰好缺几个医者,便选中了颇有天分也愿意从医的齐黄。
然而毕竟自小在倌楼长大,耳濡目染,齐黄也很难真正的把奴隶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陆靖辰派她来做个“助攻”,她便把“查”当作自己的唯一目的,至于奴隶,保证不弄坏就成。
齐黄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专注于按方调制膏药,听到外面轻轻的敲门声,数清了事先约定好的节奏,才打开门放人进来。
香香发丝上还沾着几片未消融的雪花,裹着一件脏兮兮的斗篷进门,等关上门回头一看,齐黄已经回到桌前坐定,继续摆弄着一桌子的东西,便什么也没说,垂手敛目跪下来安静地等着。
他的身体需要保持足够的干净,因此在被留下一身欢爱痕迹后,来找齐黄讨一些遮伤的药物,也算合情合理。
或许,欢爱这个词并不准确。
当初,他入宫的时候带的那身凌乱淤痕,那场幕天席地的酣畅淋漓,才叫欢爱。
“回来啦?”齐黄的声音打断了香香的思绪,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个子高挑的女医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简洁命令道,“衣服脱了。”
斗篷底下的衣服洁白如新,而香香穿着去黎夙寝殿的那套,早就被宫人处理掉了。
再怎么精致的衣服,在奴隶身上都只能短暂停留,香香在经年的调教中早已漠然于男女大防,就算齐黄是个女子——她和南风之时两位顶尖调教师相较,气场也不输分毫——在她面前赤身裸体也不觉得尴尬,有条不紊地解开各处系带和扣子,将红一块青一块的身体袒露于齐黄眼前。
然后,在齐黄按上一处淤青的时候,像在倌楼时一样,安静地忍耐,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一丝凉意。
齐黄弯着腰,把刚调出来的膏药抹在伤处,微凉的手指打着圈儿揉开。这时候她的医者本能占据了上风,见到伤,就治疗,很简单的逻辑。
身体背面的所有地方上了药,齐黄就把药膏扔给香香,让他自己处理剩下的伤口。
奴隶垂着眼帘,手指沾着清凉膏药,和自己饱受蹂躏而胀大的乳头嬉戏,乳白色的膏体被皮肤吸收殆尽。
齐黄看了半天,突然问道:“黎夙cao没cao你?”
香香动作一滞,随后掩饰住了异样的情绪,平静地回答:“当然。”他仰着头,不以为意地笑笑:“夙皇子的东西还留在奴隶的后穴,奴隶在齐大人这里也不好久留,齐大人快些吩咐吧。”
奴隶的“漫不经心”演得太刻意,话里藏的机锋拙劣得令人发笑,齐黄把它归结于被迫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而心生怨气,略一想想黎夙的为人,便深以为然。她无意追究,拿着刚整理出思路的几张纸,把秦国的安排一一讲给香香听。
“黎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他行房事。”出了这间屋子,任谁都会惊讶一个卑贱的倌儿竟敢直呼皇子姓名,然而齐黄只是挑了挑眉,没有打断,继续听了下去。
“他把让宫人脱光奴隶身上的所有衣物,沐浴完再送进寝殿。”
“他的寝殿里放的大型物件不多,且多数都是新添置的,最有可能藏机关的就是床,书架,博物架。”
“奴隶有把握在被他…的时候,看清寝殿里的布置。”
香香的话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顿,齐黄知道那个被省略的词是什么。
“再下一步,可能需要齐大人给奴隶用点药。”
“那时候,寝殿里不留侍奉的人,黎夙若熟睡,奴隶可以一试。”
齐黄眼中浮现一丝赞赏的笑意。她本以为奴隶被圈养长大,眼界筹谋短浅,恐怕难当大任,甚至对靖远侯直言异议,可靖远侯只说了一句“相信秦念的眼光”,她便弃了多余的考量,选择信任自己的恩人。
如今看来,可能还是因为他身体里流淌着周氏的血,祖辈征战的狼性未灭,庙堂算计的心思亦有,胆大心细又豁得出去,真不愧是世子与侯爷看中的人选……
“这些都是黎公子教奴隶的。”
“……”齐黄被香香噎得说不出话来,不禁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香香给自己上完药,将药盒双手捧给齐黄,垂眸极力掩饰住多余的表情:“奴隶很想知道黎公子现在是否安好,也想请求大人,如果可以的话,向黎公子转达奴隶的……思念之情。”
齐黄默然。明明每个字都是僭越,她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开门的一瞬间冷风灌入斗篷,少年单薄的身形仿佛经受不住,但他晃了两晃,双手紧了紧衣领,弯腰关门离去。
齐黄走到窗边,看见一袭白袍蹒跚着踏入风雪,乌发在空中凌乱飞扬。
北国的冬天,真是望不到头的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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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中,时间却是过得飞快。消息不会长翅膀,跨越数千里的距离起码要好几天,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