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把时间掐得很准,夜晚七点整,他来到餐厅门口,推门走进去。服务员走上来问他有没有预约,许裕园刚想开口,宋延就起身喊了他一声,“师弟,我在这里。”
走到卡座上,宋延殷勤地为他倒茶:“你到得真准时。”
“我下班回了一趟家,走过来刚刚好。”
宋延有些抱歉:“我挑的餐厅有点远吧?晚点我送你回去。我们办公室的季晓红说好吃,季老师你认得吧?”
“都是熟人了,上次我还帮她代课。”
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两人当场点菜下单,互相问了忌口,把几个招牌菜都点了。
“喝酒吗?”宋延刚问完,又自答,“算了,点饮料吧,你看看,果汁,咖啡,你要喝什么?”
许裕园说他有茶就可以。
宋延把菜单合上,两人五分钟之内点完菜。服务员去打单子,宋延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笑,“我们都出来了,千万不要聊工作。”
许裕园点点头,宋延问你下班以后,都干点什么放松心情啊?许裕园默默地想,下班后就加班,不加班就睡觉,睡觉最放松心情。
两人闲聊了几句,很快就找不出话题,气氛微妙起来。许裕园提出:“吃完去看电影吧?”他打开手机,划过几部最近上映的片子,问宋延对哪部有兴趣。
“琴声如诉怎样?我看最近网上很火。”
“我看过了……”许裕园没看过,但和相亲对象一起在大荧幕上看前男友主演的电影是个糟糕的选择。
宋延好像有点遗憾,但很快又挑了一部国外的科幻片。
许裕园下单了电影票,消息提醒框跳出一条新闻:谢宁自称身体完全恢复,近期在准备复出演唱会。许裕园强忍住点进去看的冲动,关上手机。第一个菜很快就上来了,许裕园夹起来吃了两口,突然一阵反胃,抱歉地对宋延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短短十几米距离,许裕园差点没忍住吐在路上。他在洗手池里吐完以后,洗脸擦嘴,看着镜中人发青的脸色,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凉了。
从洗手间出来,许裕园的精神显然很差,好几次宋延对他说话他都没听见。宋延感到他身体不适,电影也没看就把他送回家了,约他下次出来玩。
许裕园走上楼,躺在沙发上出了很久的神。不久宋延发了一些嘘寒问暖的信息过来,许裕园慢吞吞地回复过去。他想给自己倒点酒,喝醉后就沉睡一夜,想了想还是没有。他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躺了多久,最后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他用验孕棒验了一下,是双杠。许裕园不死心又验了一次,还是双杠。不过是一两次在浴室里擦枪走火,才没有戴套,最后也没射进去,竟然就怀上了。他怎么这么容易怀孕?
许裕园抽空去医院预约了流产手术。从医院回来,他竟然自动自觉为了一个不要的孩子戒烟戒酒,早睡早起,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因为孕吐很严重,怀孕以来反而瘦了,许裕园躺在沙发上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暗想自己下半生可能都找不到中意的伴侣,有个小孩陪他走接下来的二十年,可以消磨多少孤独啊。
下一秒钟许裕园立刻改变想法:不,不要生。他完全可以想象到,自己就是那种连着几个礼拜出差,随便把小孩丢开的糟糕父亲。他根本没有余力照顾一个新的生命,生育的结果是自己和孩子两个人都陷入痛苦。
周五下午,许裕园下班回来,发现梅荀站在自己家门口。前阵子他想通了,不仅拒绝了梅荀的同居请求,为了躲避他的纠缠,还搬了新家,可是梅荀又出现了。许裕园觉得这辈子都没希望甩开他,绝望地掏出钥匙开门:“你不是在新疆拍电影吗?”
半个月前,梅荀在电影剧组拍戏,休息时收到许裕园的信息。许裕园说“以后你去睡别人,我没义务满足前男友的性需求”,还说“我想交新的男朋友,想要一段正常的关系”,又警告他“我已经搬家了,别再骚扰我”。
梅荀明明感觉许裕园近期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软化,突然收到这一串信息,非常摸不着头脑,他编辑了几百字哄人的话,因为片场信号不稳定,没发出去。晚上回到酒店再回复,许裕园已经把他拉黑了。
梅荀从信息里读出许裕园的情绪不太稳定,紧锣密鼓地加班拍戏,想早点赶回去看。他是戏份最多的男主角,拍了半个月,工作量只完成了预估的一半,他实在坐不住,跟剧组请假飞回来。
许裕园不让他进屋,把他拦在门口,对他说:“我上周去相亲了,我准备交新的男朋友。”
“我们之前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许裕园说,“每次都是你硬要进我家里,硬要上我。”
睡完就翻脸不认,这是梅荀没有想到的。许裕园把门拉开一条小缝,把自己挤进去,梅荀用力撑开门板,也紧随其后进屋了,连行李都丢在门外不管,就把门拍上。“你去相亲?你是去给人批发绿帽吧?”
“为什么又进来我家?”许裕园很崩溃。
“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