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被他丢进池塘,四面八方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切声音都被阻隔,天地间被拉上了一层幕布,将一切隔绝在外,她在水中起起伏伏,摸不到水面,也碰不到池壁,她只能闭着眼任凭自己下沉,下沉。
耳畔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或许也有她的,她分辨不清。
半晌,她像被从水中托起,脑袋终于露出水面一般,四周豁然清晰了,她大口喘息着,睁开眼睛看着段宁慢慢松开自己,他向来白净无瑕的脸上泛了曾浅浅的红晕,微张着口喘着粗气,望见了她的目光,垂眸轻笑。
宋凌撇开了视线,吞咽了一口,试图转移自己的精力,眼前却全是他阖着双眼在自己唇间描摹的样子,他的表情,他的气息,都仿佛正在上演一般地重现在她脑海里。
她方缓下来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她此时此刻心里装了太多太多,羞怯,激动,盼望,还有一丝窃喜。
她最担心的事,似乎并没有发生,譬如她曾猜测的,或许段宁肯告诉她自己身份的那天,便是两人分别的时候,如今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
思及此,她的笑意更深。
段宁只是以舌尖舐了下方才与她触碰过的唇,而后笑问她,“笑什么?”
宋凌偷笑着抬眸,“你又笑什么?”
“笑你喘不上气。”
宋凌喉咙一堵,轻哼了声。
段宁轻笑,又凑上去,问道,“喘气儿还要我教么?”
宋凌一偏头,不服,“教喘气儿,你会教么?”
他无奈叹口气,伸手将她的下巴拉了回来,轻轻贴了过来,说话时,又一次打乱了她的鼻息。
“会教,只是得再来一次。”
宋凌面上又一红,不好意思接话了。
段宁于是抱着双臂朝后挺直了背,扬声道,“那便不教了,喘气儿谁不会呢。”
说罢,他抬手去解腕上那水蓝缎带,想着等于宋凌逛灯市时再去戴它。
宋凌见状却一切他是生气了,想到他方才便叫段老爷气得不轻,好不容易心情转晴,可别又招惹了他。
她一抬手,手指压在他手腕的缎带上,不叫他解,她支支吾吾片刻,一狠心道,“...那我让你教还不成么?”
......
宋凌后悔死了。
还是没学会。
*
这事儿之后,两人都极为默契地没有再提,宋凌也不去细问,两人比起以前亲密太多,能这样相处,她已然满足了。
段宁是极有分寸感的人,即使是两人已然剥开心底的秘密坦诚相待,他仍像从前一样温和体贴,从不借用两人的关系去做些逾矩的事。
也像从前一样的守信,答应宋凌的事,他总是比宋凌记得还要清楚。
比如,要带她去看京城的灯市。
他原本说的是待宋老爷的事情办完,便带她去看,可或许是程阳背后做了手脚,待售的铺子那边迟迟没有来消息,他便只好对这铺子的事只字不提,索性直接带她去。
他睡醒时,宋凌尚未睁眼,他便轻手轻脚拾掇了下,去了段家为选春安置的偏屋外,抬手敲了两下门。
“来了。”选春的声音清晰极了,似是早就醒了,她啪嗒啪嗒地小跑过来,将门打开,见门外是少夫人,她毫不意外。
段宁并不看她,只淡淡问道,“送来了么?”
选春忙垂头答,“送来了,昨日到的,照少夫人的吩咐训练了半月之久。”
他点点头,“带我看看。”
选春忙给他让开了路,引着他到了墙角一处铁笼前。
即便是个铁笼,也做工精细,每条柱子上都缠着金丝,只是都被白花锋利的爪子扒了下来,斑斑驳驳地不成形状。
白花的身形看着有些许疲惫,身上洁白的绒毛粘了些掉下的铁皮,贴附在上面摔不下来,它累了,趴在笼子里打着盹,听到段宁的声儿了,也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弹,敷衍似的摇摇尾巴。
选春带着少夫人走到笼子边上,心想这狗果然是随主人,连漫不经心的模样都有几分像段宁。
她蹲下身子,扒开白花的嘴看了两眼,“这牙啃了这么多铁皮,倒没啃坏,只是这狗的脾气越来越坏了,一路上见了生人就想咬,也不知那人如何训练的,怎的这么不乖。”
她语气透着不满,这狗方来宋家的时候可是乖得很,让它伸爪子便伸爪子,不让叫唤便住嘴,哪像现在,见了个人就龇牙咧嘴地瞪他,非要把人吓得不敢靠近了才好。
段宁的目光在白花的尖牙利爪上来回流连,听着选春声音中的抱怨担忧,却是轻笑,“无妨,白花认人快,不咬自己家人便好。”
选春从旁边抓了块馒头片给它扔了进去,在白花头顶上揉了两下,“只是怕吓到了小少爷,她本来就怕狗,要是见了这狗冲别人那样凶恶,她定是又要不敢摸白花了。”
段宁敛了眸子,将这话又过了一遍,随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