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毕竟是宋老爷想买的铺子,这是他们大老远历经了苦到京城来的目的,若是叫宋凌知道这事办不成,她指不定多失望。
久而久之,他竟忘了这事她本就该知道的。
不过也罢,如今都该面对了。
那店主刻意地吊人胃口,将字写地极慢,写到人名时,还特意叫了两个伙计挡着不叫看见,宋凌看了直撇嘴。
至于吗。
等了半晌,夕阳的光越来越微弱,待到街上的其他店铺都点起了灯,那店主才磨磨蹭蹭将那宣纸在众人面前一展,手抓着顶端抖了抖。
宋凌伸长了脖子朝上面看了眼,惊地一个踉跄差点将自己绊倒。
那纸上的名字她熟悉极了。
“徐奎”
宋凌看见这名字之后,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徐奎?
他买这铺子又是为了什么?他家的生意也需要这家铺子么?
她蹙着眉去看段宁,却见他并不惊讶,只是淡淡抬眸看着洒金宣纸上的两个字,眼底没有丝毫波动。
你不惊讶么?
她想问问段宁,却恍然想起段宁何时对任何事情表现出过惊讶?
于是话到了嘴边,成了另一种说法,“...怎么会是他啊。”
怎么会是他?段宁也不知道。徐老爷是知道他与宋凌来这一趟便是为了买这铺子的,没道理叫他的儿子再来跟他们争抢。
除非,他这不是为了争抢。
他轻声道,“且等着看看。”便继续抬眸看向那店铺之内。
片刻后,小跑着进了那店铺双手接过宣纸的却并不是徐奎,而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段宁一眼认出,那衣裳是徐家的样式。
墨绿的底色,在襟口和袖口处是一条草绿的间色系带,极具代表性。
那小厮乐呵呵地捧过了宣纸,朝门口的大家伙晃了晃,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风光极了。
向四周展示之间,他的视线扫过了站在人群之后的段宁,随即笑意更甚,将那宣纸一卷,夹在腋下,冲开人群朝他俩小跑过来。
他挤开人群,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将那宣纸给段宁一推,道,“段大少爷,我们家的老爷说了,叫我无论如何买下这铺子送予段家的大少爷,以报段家主母十年前京郊大洪水的救命之恩。”
段宁蹙眉,沉默片刻后才记起了他说的事情,却将手一推,“我母亲乐善好施,大洪水那回她跑前跑后帮过不少人,若是徐家以这样贵重的东西回报,那旁人可如何是好?倒不如大家同样地什么都不给。”
那小厮面露难色,又转头将那宣纸塞进了宋凌怀里,鞠躬道,“少爷,我们就是办事儿的,自己做不了主,更何况老爷叫我们来,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这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于您家对我们的帮助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宋凌看看手中的宣纸,又抬眼瞧了瞧那铺子里正写着地契的老板,怎么想都觉得这分明就是最贵重的东西了。
同时,她脑中的另一个疑问也被打通——怪不得徐老爷问她,她的媳妇家中姓什么。这次特意以徐奎的名义买下了这铺子,怕也是徐老爷特意的安排,多半是知道宋凌对徐奎的行为多有不满,这大概算是致歉的一种办法。
她念着徐老爷的种种好,也念着她爹和徐老爷的多年交情,这铺子无论如何她是不好收下的,不然回去了,她爹也不会答应。
她忙将宣纸从怀里拿出来要递回去,那小厮却如何都不伸手去接,只连连地向后退,边摇头边道,“二位一定要拿着,这可不仅报段夫人的恩情,也是为报答段老爷,几日前我们方到了京城,弄丢了样东西,多亏了段老爷派人相助,不然哪有今日...”
段宁的头仿佛被人敲了一下一般的恍然清醒过来。
他记起了昨日父亲趁着四下无人,私下来找他时对他说的话。
“父亲知道你这一趟来是为了什么,你的性子我最了解,话不必说得那样决绝。铺子的事,段家帮你拿下,都是自家人,我们买下便就相当于你们买下,我不会动那铺子,全交给你们,你那媳妇的事...我也大可不去计较,就当作你是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看待...三日后段家便设宴,到时候还希望你和宋凌都能露个面,好叫大家看看我这长子,如今也这么大,这么出息了。”
他那时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
为他花大价钱买下铺子,只为了要他答应去赴段家的宴,他是绝不相信的。这宴会定有蹊跷。
他那时是如何说的?
他似乎是十分嫌恶地蹙着眉,说了两个字,“不必。”
可兜兜转转,这铺子成了他的,却还是有部分原因是他父亲。
原来他肯说出那样的话,也是早便算计好了。
多么讽刺。
他扫了眼一旁不停摆手拒绝的宋凌,抬手将那宣纸接了过来。
“既然徐家这样坚持,这铺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