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已是晚上,到家以后接到陶冶的电话,他说他也刚到香港机场,我说我已经到家了,快些回来吧。
Mary热了晚饭问我要不要吃点,我说我吃不下。进去看了看两个宝贝甜甜的睡相,才发现自己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有点累了。从浴室走出来更加困倦,我刚倒下床,陶冶就到家了,他来不及去洗漱,就走到床边,用手捋捋我的头发,我将眼睛睁开,起身抱着他。
“刚下飞机很脏的。”他笑着说,但也没有刻意要我松开。
他就这么陪我坐着,听我平静地讲述。我讲,我亲眼看着筱纯停止呼吸,大脑是怎么的空白;我讲,我去到墓地是又看到了轻盈和许正,看一次痛一次;我讲,知道妈妈把蒙歆葬在附近,但看了轻盈就总是不愿意去想起蒙歆,更不愿去看一眼……最后讲到,不想矫情的,但是发现生命真的很脆弱,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最终还是难逃那个结局。
“陶冶,我是在这几年里见惯了生离死别,但离去的人,都是与我深深相关,含有太浓的情感,不管这情感是爱还是恨,我无法淡漠。”我说得很平静,仿佛自己很了解自己。
他只是搂紧我,久久才开口:“我该陪你回去的。”我摇头,无济于事的,筱纯终究还是走了,我在几年前就知道今日的结局,放心,我没事,你去洗澡吧。
到底有没有事,自己都不清楚。
我情绪几日后已无大起伏,除了晚上多次梦见筱纯以外,平平静静。
Amanda将我那份任务完成得很好,再加上陶冶回来主持大局了,一时间我搞得没什么事情干。楚妤打电话约吃饭,无非想“窥探”下我敏感的内心,奈何萧一恪的老妈不让云露出外聚餐,说吃多了味精不好,我和楚妤只好上门“拜访”。
在楼下与楚妤碰头,上楼时她故做无意地问了一句:“这几天还好吧?”我转头,笑,点头,还好,真的还好。她便不再多问,只是再次有意无意安慰一句:“有的人不在了,却永远住在心里。”多老套的一句话,我故意好笑地回她一句:“知道了,你又开始写作文了不是,中文系的大才女?”
云露其实在家身轻如燕健步如飞的,她婆婆显得过于紧张,看到厨房里列的那一堆营养菜谱我不禁咂舌。我在想我怀羽澜的时候怎么稀里糊涂流了几个月鼻血然后就被直接撞进医院了。
趁着空档取笑云露:“怎么样,天天补品滋养是比我带你扎耳洞还要痛苦吧?”她倒没有瞪我也没有表示赞同,只是看我,很普通地看我,我诚恳直言:“楚妤刚说了,估计你也想说一样的,我明白的,放心,我很好。”她随意笑了笑,朝厨房喊:“萧一恪,汤好了么,楚妤和你兄弟饿了。”
“孕妇,是你自己饿了好不好!”我和楚妤难得异口同声。
吃完饭,萧家二老都在,实在不便多逗留打搅,傍晚时分就走了。
楚妤路上接了个电话,她家傅先生有个饭局叫她过去,我说Bye,这就是做名流太太的苦恼,还好陶冶少有交际应酬。楚妤还是像以前一样打我一下,说是啊是啊,你老公真酷哦。你自己去逛衣服么?我一甩手,你走吧,我干哪行的,挑件衣服还OK的。
我转头深吸一口气——冬季的冷空气,把手自然地揣到外衣的口袋里,朝商城走去。
G&H的礼服专卖店在商场外街的中心地段,明晃晃的灯光映出橱窗里的精品。我走进去,三两位顾客,其中一个很熟悉,她在认真地挑选礼服,眼神那么专注,我不禁一笑:“Hello。”她,我一年前的心理医生,见了我,没有陌生的眼神,只是些许惊喜,然后平静地打招呼:“Hello。”看来她还记得我,她的笑容,依然灿烂如一年前那天开窗后的暖阳。
“选礼服啊?”我问,像对普通朋友的对话,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那么有语言。
“对啊,下个月朋友结婚,要去观礼。”她说得波澜不惊,我听不出任何不妥,只隐隐想了下,下个月结婚现在开始准备礼服,看来她很重视。不过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随手翻看,笑问:“信不信我的意见?”她再笑:“当然。我已经选了一个钟头了,真是不擅长。”
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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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望她,拨弄下一排衣服,随口:“白色永远不落俗,但婚礼上新娘婚纱是白色,所以旁人最好不要着白色。”翻到红橙绿,觉得太张扬,不适合那么温和的她;蓝和紫稍显忧郁,我想,就算她于那场婚礼而言是一个应该忧郁的角色,为何又非要让人来联想猜测甚至惋惜呢?不可以。而黑灰和卡其,于她而言太沉闷暗淡,最终,我从那么多件中抽出一件米黄色的小礼服,微笑相递,去试试?
她含笑欣喜接过:“我觉得我会喜欢的,谢谢。先去试试。”说完,进了试衣间。
出来时,真的不同凡响,旁人见了暗自啧啧。她不愧为一个心理医生,舒服,温和,且雅致。
她对着镜子,望望她自己,再从镜子里望望在她身后的我,相视浅笑。她再进去换好自己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