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绒低着头坐在副驾驶座,车里冷气开得很足,但他却感到浑身燥热,白皙纤细的手指紧张地绞起:“……你全都看到了么?”
严森郁“嗯”了一声,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从储物盒里拿出一盒糖果递给他:“吃颗糖,别紧张。”
蒋绒犹豫着要不要接,严森郁挑眉笑道:“放心,没毒。”见蒋绒还是没有动作,他索性扔在了对方的怀里。
柠檬色的铁皮盒,拿着手里沉甸甸的。蒋绒打开盒子,从里面拣了一颗放进嘴里,柠檬的清香瞬间冲进鼻腔,轻轻一咬,便爆出了酸甜的糖液,溅了好些在嘴唇上。
他沉闷的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舌尖探出来,将唇上的糖液轻轻舔掉。
严森郁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心想果然还是孩子啊,这糖买对了。
他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问:“额头上的伤是他打的吗?”
蒋绒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没回答。
严森郁心下了然,扯开嘴角笑道:“咱们是一样的。我家那个老头子也喜欢揍我,不过我妈死后他就不打我了。话说,你就没想过要反抗么?”
蒋绒又抓了一颗糖果塞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很软的样子:“想过,但是我打不过他,他比我高,力气比我大,他还是我爸爸。”
严森郁扫了眼他单薄的肩膀,又问:“那你恨蓝海玲把你丢下么?”
蒋绒攥紧铁皮盒,声音微微颤抖:“我记事起就经常看见爸爸打妈妈,用皮带,用烟灰缸,用拳头和脚……她很可怜的,我理解她,但是我没办法做到不恨她。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很过分?”
“不,是她太自私,你恨她是应该的。”
趁等红灯的功夫,严森郁倾身靠近他,摸了摸他的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严森郁的手指很热,顺着蒋绒的头顶往下,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耳朵和脸颊,蒋绒许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柔的抚摸了,不禁有些鼻酸:“也还好,不过是没那么顺罢了。”
这回轮到严森郁沉默了。
蒋绒眷恋地在严森郁的掌心蹭了蹭,说:“好暖和啊。”
他脸上的肉很软,被空调吹得冰冰凉凉,严森郁却觉得手心像被火烫了似的。
似乎觉得不妥,蒋绒惶恐地看了眼他的表情,默默地往后缩了缩。
严森郁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没有动,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蒋绒,和先前温柔和煦的样子大相径庭。
直到后面的车辆开始鸣笛,他才收回手,握着方向盘继续开车。
“我刚刚竟然真的把你当成了亲哥哥。”蒋绒别过头看向窗外:“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那一刻,严森郁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当年会不顾母亲娘家的反对,坚持要娶出身卑微的蓝海玲了。
不愧是母子俩,勾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强。
他愤愤地想着,又觉得自己有病,替后妈照顾她的亲生儿子,这算什么事啊。但气归气,严森郁还是瞥了眼神情懊恼的蒋绒,清了清嗓子说:“就把我当亲哥哥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蒋绒捧着饿瘪的肚皮,两眼放光,但很快又暗下去,小声道:“不用太破费,随便吃点,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严森郁一问,他满脑子就都是校门口的烧烤串串香,那些对他来说就是最想吃但舍不得花钱去买的好东西。可是他们非亲非故的,怎么好意思真的张口呢?
严森郁对这边不太熟悉,便找了家好评较多的粥店,带蒋绒去吃海鲜粥。
包厢装潢豪华,暖色的灯光下,热气腾腾的一锅粥看起来很有食欲。
蒋绒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严森郁贴心地盛了一碗递给他:“今天先随便对付一下,太晚了,吃太多对胃不好,明天再带你去吃大餐。”
然而这对蒋绒来说已经极致奢华了。
新鲜的食材在厨师的料理下变得甜美弹牙,一勺子下去,鲜得舌头都要掉了。
蒋绒的表情又有了新的变化,就像第一次吃到鱼肉的猫,快乐得眉眼都弯起来。
严森郁撑着下巴看他大快朵颐,莫名其妙产生了满足感:“好喝吗?”
蒋绒握着勺子轻轻点头。
他真的很瘦,宽大的T恤空荡荡地挂在肩膀上,领口下能看见小片白皙的胸口,翅膀似的锁骨凹进去两个小窝,仿佛能盛下两汪水。
再往上是纤细的脖颈,形状漂亮的下巴,以及红润的嘴唇。乍一看,就像个小姑娘。但他那双下三白的眼睛却中和了这股柔美,显出几分侵略性来。
严森郁回想蓝海玲那张温婉秀丽的脸,认为蒋绒长得更凶,不,应该是更好看。
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人看,直到蒋绒喝完了一碗粥。
蒋绒吃了个半饱,意犹未尽地问:“我可以再盛点吗?”
“当然可以。”严森郁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替你盛。”
他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