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浩想,他究竟是怎么沦落到如今这种境地的?
他缩着身子,就像他的外号一样,像一只油腻的,肮脏的耗子,抱着头,捂着嘴,在那朔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的时候,退到通道深处,退到黑暗里。
然后他看到那朔走过。
他目睹过那朔嘴里塞满鸡巴,身上盖满精液的样子;目睹过他伸着舌头,流着眼泪讨好侍奉;目睹过他张开大腿,屁股被男人们包围操干的样子。
罗浩以为,他和那朔是一样的,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那朔走过,看到那朔穿着和所有人一样,灰白褶皱的囚服,却看到那朔仿佛是行走在光亮里,看到他似乎散发着柔和又纯净的光芒,罗浩感到恐惧和毁灭,之后才是愤怒。
远处传来伽陵关门的声音。罗浩瘫在地上,蜷缩的身体发颤。他感觉到他站在阶梯上,他不停向上走着,走着,阶梯却没有尽头,即便如此,他依然不肯停下脚步。罗浩一直以为,以他的能力,足以在希峰生存下去,他一直以此为傲,嘲笑那些因为选择尊严而丧命的人,这份荣耀是他生存下去的力量,是构造希峰里的罗浩的一切,但现在罗浩突然觉得他的基石坍塌了,他的力量消失了,他只剩下看不见尽头,向上无限延伸的阶梯,只有永远向上攀爬的疲累。
罗浩找到没有人的角落,缩在那里,思考他究竟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并且思考,既然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他的贱命,又该怎样持续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罗浩知道,他不可能永远缩在这个角落里。在他刚进入希峰时,他做出选择,放弃尊严,走出角落。现在他再一次做出选择,并反复确认,只有这个选择,可以支撑他继续存在下去,然后他起身,走出角落,走向狱长室。
透过栏杆,那朔看到囚犯们在向一个方向跑。他正坐在714的床上,等待屠渊到来,或者过了时间,就去图书馆,现在因为囚犯们发出的惊呼声,那朔站起身,疑惑地走出714,向那些面带惊恐的囚犯们看的方向看去。
那朔站在714的门口,看到屠渊手里抓着昊一的头,在向自己这边走来。
这一刻那朔不知道他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囚犯们越过他的身体向远处奔跑着,呼喊着,那朔潜意识里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可他的脑子是乱的,他的身体僵硬,手脚冰凉,他看着屠渊一步一步,笔直地向自己走近,他的脸阴沉,他的警服上有血迹,他的右手抓着昊一的头,昊一的面容扭曲,已经呈现死人的灰白色,断头切口处滴着血,屠渊每向前走一步,血滴就留下一点印记。
到屠渊走得足够近,那朔看到屠渊左手上的枪,他下意识地转身,想像其他囚犯一样逃跑,可刚刚转身,腿脚就发软,身子直直地跪到了地上。
那朔已经完全乱了,他张着嘴,跪坐在地上,扭头看向越发接近的屠渊,呆愣着竟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三米的距离后,那朔看到屠渊举枪,枪口指向自己。
是不是要结束了?不甘吗?怎么办?那朔想说话,却觉得嗓子是哑的,他想跑,手脚却不听使唤,是因为昊一的断头,或是屠渊一片黑暗的面容,那朔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死,不想就这样死,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祁业在听到消息后用他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其实早在屠渊抓着昊一的头走到牢房区的时候就有许多狱警发现,但他们什么也不敢做,看到屠渊那明显处于暴怒中的神色,他们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他们只能跟在屠渊的后面,用手势示意囚犯们躲避,并通知他们的上司祁业。
“长官!”看到屠渊向那朔举枪,祁业飞速靠近屠渊,然而就在他刚刚跑到屠渊身边时,屠渊突然抬手,手臂简单一甩,手中枪柄便直直击中祁业的脸,祁业登时吐血倒地,而在倒地之后,祁业咳嗽着吐出血,跟着吐出两颗槽牙。
半边脸都充血红肿,祁业却知道对于屠渊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他吐出嗓子里的血,捡起地上那两颗带血的槽牙塞进衣兜,然后迅速起身,向屠渊爬,他生怕来不及,屠渊会扣动扳机,然而就在屠渊的手指开始挪动时,巨大身影挡在了那朔身前。
“老大!”看到老大竟然直面屠渊的枪口,青岗的小弟们都急了。他们用力呼喊,青岗却没有移动。
屠渊的脸因为超出控制的情绪而呈现一种空茫的状态,看到青岗的突然出现,屠渊是惊讶的,但他的脸已经没有能力表现出惊讶。
“长官,为一条贱狗大动干戈,希峰的垃圾们都要吓尿裤了。”青岗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说着同样恭敬的话语。
在囚犯们开始躁动时,青岗和他的手下们很快走出位于二楼的牢房,并看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当青岗看明白,屠渊实际是在向那朔走,并且手里拿着枪的时候,他就一路冲到楼下,又在手下们的喊声中,在祁业被打倒之后,冲到了屠渊的枪口前。
“长官,是不是小狗做错事了?狗毕竟没有人脑子,长官”
青岗的话还没有说完,屠渊开枪了。
子弹穿过胸口,开启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