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楼,名如其楼,花灯彩光映照如浮云。
抬头一眼可望尽五光十色,蚕丝彩条挂着香油灯笼,自高高的琉璃尖顶连成长串挂至楼前,人还没进去,先被粉香熏得找不着北。
人来人往,视线落在身上,都是臊的。
阿旦怯了,犹豫道:“少爷,真真要进去?”
“进。”书辰里热着脸,几乎生拽,拖着阿旦进了楼。
才进楼,望眼皆是男男女女,言笑晏晏、推杯交盏,好不快活。
厅中更有裸足舞女,踩着激昂鼓点裙裾飞扬,一转起圈来,活像个花绿陀螺,转上百圈也不停歇。
“啊!”阿旦瞄见一处,忽地惊叫捂住眼睛,“少爷,啊,少爷?那女的没穿衣服!”
书辰里无言,那姑娘不过露个肩膀,披条裸色儒裙,怎就变了没穿衣服。
“不行不行。”阿旦一脸呼吸不上来的样子,“少爷,我头晕,我还是在外头等吧。”
阿旦方逃出去,书小少爷孤立无援,正打退堂鼓,应是老鸨的一丰腴夫人悠悠荡到他身前,夫人裙穿得低,举手之间,胸前两团大白兔似是裹不住一般挤到书辰里眼皮底下。
书小公子倒吸凉气,被白肉晃得头晕目眩,指甲掐到肉里,才勉强稳住身形。
“公子头回儿来?”夫人掩唇一笑,如丝媚眼往书辰里怀里的钱袋一勾,笑意更甚。
她主动捻着书辰里腕子带他上楼,“公子可唤我芳姨,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花儿或小兔,我们云湘楼里人儿虽不多,却各有各的妙处。”
明了芳姨暗示的书辰里微哂,他不是很懂:“花儿,兔儿是指?”
“嗷。”芳姨解释,“花儿指女,兔儿指男。公子你且这边瞧瞧,搭在廊上聊天的,但凡有看中的,公子可任意挑人作陪。”
随着老鸨一指,几位娇滴滴的艳姑娘招招手,秋波狂送,书辰里哪见过这大阵仗,仓皇避开了眼。
姑娘们银铃似的调笑飞掠过耳尖,书辰里更是羞涩,他微微一挣,脱了老鸨的钳制。
搓干掌心的汗,书辰里求饶:“芳姨,我今儿个来,是想见秦沐时秦公子。”
空气似乎凝滞片刻,芳姨眨眨眼,笑说:“公子,见秦公子可不能光嘴上说说。”
书辰里了然:“我有钱,很多很多钱。”
他翻钱袋,手上一个没拿稳,沉重的袋子掉到地上,滚出好些个金元宝。
芳姨眼皮一跳,也是被璨然金光晃亮了眼,不由嗓子眼儿都干了。
...
领书辰里上楼的姑娘是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阿凌。
秦沐时屋子在楼中最高层,上到四楼,楼下的欢愉声儿近乎听不见了。
走廊安静过了头,书辰里克制着,一面担心自己踩重了脚步声儿大,太过唐突,一面又惴惴不安地想,他出门前应当再稍作打扮,来时路上没风,头发应是没乱的,还有身上这条挽纱织锦的袍子穿了两天有余...
他闻了闻,没味道,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一半。
阿凌送他到门口,告诉他自己不能进去,便敲了门示意客人来了,随后退下。
书辰里紧张地抻平领口褶皱,将歪掉的宝珠摆摆正,早些年他随父亲进京,面见圣上的心情大抵也不过如此。
站了小一会儿,听到里面人温言道“请进”,还是和当日街口初遇那般,霎那,书辰里本就缭乱的心又顶到了嗓子眼。
他结巴道:“...秦公子,在下进来了。”
推门而入,先是一道大千山水的玉石屏风,屋中袅袅熏香似远山薄雾,闻着是恰到好处的清雅。
饶过屏风,站在窗畔的月袍男子回首,暖沉的视线对上书辰里,微不可查一愣,旋即莞尔:“公子,好久不见。”
连山雾画,内有谪仙初落凡,薄唇挺鼻,一双眸中藏星辰,书辰里见过很多人,从无一人长得有秦沐时好看。
伴着重重一落的心跳,书辰里仓皇低头,好似多看一眼,便是对眼前谪仙般人物的亵渎。
秦沐时不觉眉头微松:“公子?”
书辰里回神,却是秦沐时已然走至眼前。
他被迫仰起头,才堪堪对上佳人目光,书辰里赧然惊觉,秦沐时看着高瘦,竟比他这个主顾还高出了小半个头。
近距离,能嗅到安寒佳人身上好闻的味道,有点像书辰里曾经闻到的雨后气息,又有点像寒山上的松雪,清清冷冷,带着些似有若无的距离感。
“公子,你从进门起,便一直在发呆。”
经他提醒,书辰里耳尖一热,已是不好意思之至,他这番表现,怕已在佳人面前献了丑,但两人靠得过近,书辰里真觉呼吸不畅,他上半身无意识地后仰,仰得身子支撑不住,摔倒前不得已拉住秦沐时的小臂,一碰到他,又跟碰到烛心烫手似的回缩。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书小公子顶着张可以热鸡蛋的脸嗫嚅道,“在下书辰里,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