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麦冲他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勾唇一笑: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若真要论起来,芸儿的确是个做厨的好苗子,她自个儿若肯学,我也很愿意带着她,只不过她身上这些伤,我实在看不过眼。你想让她来给我做学徒?那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周芸儿蓦地听见这句话。眼睛都亮了,立刻转头望向她:姐姐,你要我了?
你别插嘴。花小麦瞟她一眼,接着对周庆道,你将她领回去好生养着,几时身上再没半点伤痕了,几时再让她来找我。我便收她做学徒,否则,你想都不要想!
周庆瞠目结舌,半张着嘴呆了许久,不以为然地挥手道:不就是养伤吗?我把她当祖宗似的供着,这总行了吧?今日大伙儿可是都听见了的,等到时候。她身上这些伤都消了,你却还不肯要她,我再同你说!
话毕,也不管他那几个闺女,抽身就想走。
你站下。花小麦拧了一下眉头,待得那周庆回过身来,便抬了抬下巴,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拢共有四个闺女呢,芸儿打不得,剩下那几个。却随时随地可供你出气哦,还有你媳妇,那也是个现成的肉靶子,是不是?你给我听清楚了,这村里的事,我若想打听,自然能轻轻松松知道得一清二楚,从今天起。只要我听说你在家打媳妇,打孩子,我便绝不会收芸儿做学徒。即便是将来她真跟了我,我但凡听到一点风声。也登时就将她赶回家去,没得商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可敢应承我?
周庆简直目瞪口呆,傻站了好一会儿,方噱笑着道:嘁,我看你就是晓得我们要求着你,便蹬鼻子上脸!再往后,你是不是还想管着我,不让我吃酒耍钱了?我说,你不是都要嫁给那孟郁槐了吗?怎地,莫非改了主意,想给我当媳妇?哈哈哈!
他自认为这番话说得巧妙,必将引起共鸣,孰料在旁围观的人却是鸦雀无声,只冷冷瞅着他。好半晌,潘太公别过头去,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但凡是个人,都说不出这种混账话来!
花小麦盯牢了周庆的脸,鄙夷道:你吃酒耍钱,与我可有一文钱关系?你既要作死,我何必拦你?你只说答不答应便罢,旁的就不要同我废话了。
周庆脸上有点挂不住,耷拉着脑袋,也不知暗地里嘀咕了一句什么,一咬牙,抬起头来:答应就答应,谁还怕你不成?你可要记得你自个儿说的话,若我依你说的做了,将来你却反悔,我可跟你没完!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个没影儿,那三个小姑娘你望望我,我瞧瞧你,咬了咬嘴唇,也慌忙跟了上去。周芸儿眼泪早糊了一脸,走上前来,想拉花小麦的手却又不敢,小心翼翼道:姐姐,谢
别说那么多了,把脸擦擦回去吧,我也得赶紧去饭馆儿。花小麦冲她笑了一下,你莫想着我是在同你开玩笑,你这伤若养不好,我真不要你的,记住了?
周芸儿忙不迭地答应了,咧嘴怯怯地也跟着笑了一下。
周庆将周芸儿领回了家,自这日起,果真不敢打骂分毫,好生在家养了一个多月,方才将她再度送到了花小麦面前。
其时,花小麦正在村东的饭馆儿里收拾一条肥鱼,周芸儿随着春喜去了后厨,一看见她,便立刻跑了过来。
姐姐,我的伤都好了。她忙不迭地撸起袖子给花小麦瞧,我爹现在也不敢打我娘和我妹妹,那你是不是就能
花小麦低头朝周芸儿胳膊上瞥了一眼,果见那伤痕已经褪得七七八八,只余淡淡的印记。
你别叫我姐姐。她抿了抿嘴角,往后,你得叫我师傅。
第一百五十五话 油泡仔鸡
花小麦并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性格,收学徒这回事,说白了是利己利人,令得周芸儿学成一门手艺之余,也替自己将来寻一个靠谱的好帮手,称呼什么的,于她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她之所以让周芸儿叫自己师傅,一言以蔽之纯粹是为了嘚瑟,就图个心里舒坦。
周芸儿用那一排细细白白的小门牙叩住下唇,迈着小碎步怯生生地挪到花小麦跟前,面颊和脖子都红成一片,耷拉着脑袋,细声细气叫了一声:师傅
我给你当师傅,你觉得很丢人?花小麦斜睨她一眼,暗地里摇摇头,似笑非笑道,不至于吧?
怎么会?周芸儿给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头来,我能来这饭馆儿里当学徒,心中不知多欢喜
你瞧,你不也是会大声说话的吗?花小麦便笑了,伸手自觉很老成地在那周芸儿肩上拍了两拍,我不知别处是何情形,反正在我这里,可不作兴扭扭捏捏的。这厨房中一忙起来,各种动静大得很,你若还只在嗓子眼儿里哼哼,我手中忙活着,耳朵里又听不清你说的甚么,岂不瞎耽误工夫吗?
见周芸儿小心翼翼地点头应了,她便领着这姑娘在厨房里大致转了一圈,将各种锅灶器具的用途细细说与她听,又指着角落中堆得满坑满谷的菜蔬笑道:那是我家地里刚刚收下来的一茬菜蔬,倒有大半送来了我这里,白菘尤其多。那东西便宜。你每日无事时,便多取几棵来切,不求切得多么漂亮,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