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麦着实觉得奇怪她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这姓吴的,怎好似对着她这个陌生人掏起心窝子来?
而且,这人巴巴儿地把她叫了出来,却仿佛对菜肴方面,并没有半点意见似的,那么,他究竟是想干嘛?
她在心中琢磨了少顷,便抿唇笑了一下:您这样着急,可见二位平常一定感情深笃。府城到底能人多,去那里多问问,或许真能想到办法也未可知。
顿了顿,她又道:不知您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吴文洪拍了拍脑门,连连点头道:看我这记性,将正事都给忘了!苏老弟知道我要领着内人去府城瞧病,特特吩咐了我一句,让我在经过火刀村的时候,务必在村子东边的小饭馆停一歇,寻一个姓花的姑娘想来他说的就是你罢?他说,我夫人这病,兴许你能帮着出出主意,妹子你看
这可真是奇了,她又不是大夫,如何能替病人想法儿出主意?
花小麦心下纳罕,咬了咬嘴唇,再看那气若游丝、连话都不想说的女人一眼:冒昧问一句,夫人生的,究竟是甚么病?
嗐,吃不下饭呐!吴文洪跌足道,这大半年,没有安安生生吃过一顿饭,每每到了用饭时,便是她最难捱的时候,闻见油气就犯恶心,一口也吃不下,非得要饿得慌了,才能往嘴里塞半个馒头。家里的厨子换了一茬又一茬,没有一个合她心意,我也晓得,压根儿就不是厨子的问题,是她的身子
厌食症吗?
花小麦在心里打了个突。她从前也不过是听说过这等病症,却从未曾见过真正的患病者,不成想,古人竟也会得这样的病?
她搜肠刮肚,好容易从记忆中寻到一些痕迹,蹙眉道:夫人是不是曾经因为自己的身段儿而烦恼过?
对呀,你怎么知道?吴文洪一惊,双掌一拍,看来我这一趟,真真儿是来对了!她便是去年生了我家小三之后,长了不少肉,总觉得人家会笑话她体态臃肿,便卯起劲来不肯好好吃东西。一开始,还每天饿得发慌,费好大力气才能忍住口腹之欲,孰料日子长了,竟就变成这副模样!妹子你既然晓得原因,必然也有解决之法,你帮帮忙,只要内人能好起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花小麦苦笑了一下,心道我也不过是听说,这厌食症多半因过度减肥而起,至于该如何医治,她又不是大夫,哪有半点法子?
只不过,那苏裕昌明知道她只是个厨子罢了,却还特意让吴文洪夫妇到她这儿来走一遭,这究竟是何用意?
第一百六十三话 刺激
饭馆里正是一天之中生意最红火的光景,每隔一小会儿,便有人三三两两自外面走入来,转上一圈,见四下里没了位置,便小声嘟囔个两句,叫过春喜和腊梅问上一声,若是愿意的,便由她们领着,去了楼上雅间,没一会儿,周芸儿便急匆匆从厨房奔了出来。
师傅她如今见了生人,仍是有些怯生生的,在背后扯了扯花小麦的衣襟,小声道,楼上来了一桌客,点了不少菜,已经等了好半晌了,若再耽搁下去,我怕他们要发怒了
吴文洪大抵也有点觉得自己将花小麦拖得太久,闻听此话,面上便现出一星儿歉疚之色,却仍是不甘,朝她飞快地瞟了一眼,焦灼地道:妹子,如何,你可有办法?
花小麦先回身冲周芸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分寸,令她先回厨房,接着便回头看向吴文洪,斟酌着道:两位是苏大叔的友人,你们的事,于情于理,我都该义不容辞地相帮。只是我虽会做几个菜,在医理方面却是一窍不通,此症候固然与饮食有关,但
吴文洪以为她是要拒绝,立即露出些许苦涩之态来,摇了摇头:这也怪不得你,莫说是妹子你,就是我自己,当初听得苏老弟让我来火刀村寻一个小饭馆儿,我也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所以来这一趟,纯粹是病急乱投医罢了。无妨,无妨,今儿耽搁了你不少时间,我们这就
说着,便要站起身告辞离开。
花小麦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揽事上身的人,说白了就是嫌麻烦。她才刚成亲,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说也说不尽。这饭馆儿的买卖又刚刚见了些起色,她是真没心思,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精力花在旁的事上头。
可是。这吴文洪是苏裕昌介绍来的,那位大叔很有些见识。应当不会贸贸然行无意义之事,那么
您且留步。她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就也跟着站起身,叫住吴文洪,微笑道,不瞒您说,这种情形我也是头回遇上。眼下心中实在无计可施,可否容我花几天时间筹谋?您二位这是要去省城瞧病罢?若不嫌麻烦,回来的时候,还请再来我这小饭馆儿一趟我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想出辙。但我会尽力一试,到那时若是不中用,还请您别怪我才好。
吴文洪原已是满心失望,忽听得她这样说,当即便觉得或许还有转机。眼睛立刻就亮了,连连摆手,高声道:妹子你千万别这样说。咱们素昧平生,你肯对我的事如此上心,我感激还来不及。内人的病症我最清楚不过。这大半年,连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又怎能要求你非将她医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