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卫生间的路阻且长,对于摇摇晃晃撑着墙才勉强可以朝前走那么点路的梁议来说。酒吧的灯光和音乐对他人而言是猛烈又梦幻的催情剂,但梁议只觉得脑袋沉沉的,每往前走一步都感觉是在超越自己的生理极限,之前倒进胃里的酒精此刻正变着法子折腾着他。
终于摸进了那地儿,梁议目标明确冲向洗手台,却在距离目的地仅一步之遥时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他还没来得及说抱歉,一张口就全吐在了那人胸口的位置。这下梁议酒醒了。他讲完“对不起”就低着头都不敢看那人会是什么表情,是要赔钱还是把他打一顿他都认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人倒吸了一口气,摆好招式要动手了,他准备好迎接命运的审判了。
但那拳头迟迟没有下来,梁议惊异地看见那人已经将身上唯一一件背心脱下来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这可是数九寒天啊!还是说他们年轻人火气旺到不需要衣物蔽体?他跑到那人的身旁,再次小心翼翼地道了歉,那人还是不声不响地搓着衣服,完全无视了他。
但他没有看到的是,那人嘴角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
“没事儿的话那我先走了。”
“等等。”
梁议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这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了他。他好高啊,目测190以上,这是梁议的第一反应。随之霸占他全部目光的是一具裸露上半身的身体,肤色偏深,腹肌分明,在万恶的灯光下甚至泛着一层蜂蜜般的光泽,让人想一尝其滋味。
梁议觉得自己可能是饿晕了才会产生这种罪恶的联想。
然后就是他笑得玩世不恭的那张脸了,他走近了梁议,梁议下意识地后退,以图和他保持安全距离。谁知那人相当不要脸:“刚才不是朝我怀里扑嘛?现在倒要保持距离了?”
“你想怎么样?”梁议警惕地一直往后退,直到抵住了墙壁。
“你把我的演出服都弄脏了,你说该怎么办?”
“多少钱?”
“可是我马上就要上台了,给钱也来不及了。”
梁议这会儿看出来了,这人简直就是个无赖,白长了张好看的脸蛋了。上台?以前没见过,那他就是穆遥重金挖过来的乐队主唱了?性格竟然这么恶劣,一会儿得好好跟穆遥说说了。
“那我把我外套给你吧。你将就一下。”
“不要。”那人回答地十分干脆,像是有多嫌弃一样,“穿不下。”
梁议—10000.他在心里暗骂这小伙真是不知好歹,难得自己这么低声下气,还敢往自己痛处上戳,长得高了不起啊!
“要不然......”那人不加掩饰地露出狡黠的笑,梁议有预感要听到他所不能承受的提议了。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是对方的。那男孩蹙眉接了,挂断后对梁议说:“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解一下锁。”那人不容置喙地说,他输入了一串数字,接着噼里啪啦讲了一串,“我今晚首演,快去前排看知道吗?还有,等我电话,别不接,你还欠着我呢。”
梁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把手机往梁议怀里一塞,跑了出去。打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通讯录,叫魏启啊。
直到听见外面响起了轰鸣的掌声,随之而来的是和这里气氛契合的末日般颓丧又热烈的重金属乐,梁议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那人的首演了。不过,哪有什么必要去看无关紧要的人的演出,胃里清空之后,他只想好好休息。
回到刚才那个角落里的卡座时,酒保正站着等候着他,“这是老板给你买的。”
“谢谢你了。”梁议插进吸管喝了一半,总算缓过来了。
梁议无意识地朝不远处的舞台看去,灯光闪耀地让人觉得这里不是真实的人间,加上干冰在一旁耀武扬威地助阵更让台上那个半裸着身体的男性魅惑地像来自地狱的恶魔。梁议对这类音乐欣赏无能,但还是被他们的浓烈的情绪所感染,只觉得整个人如在天堂,但下一秒就跌进了深渊。刚才的寥寥几句对话他觉得那个男孩应该是个挺让人头疼的主儿,便也没在意他嗓音的特别,此刻再听他的低吟或是嘶吼,梁议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错。仅作为一个合格的主唱而言。
梁议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欣赏这场演出了,今晚喝也喝了,吐也吐了,他想趁着自己意识还算清醒时及时离开,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捡尸”,那第二天一定会后悔到想三尺白绫自尽而亡。
从酒吧后门走出,梁议点了支烟。因为方皋不喜欢烟味,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即使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抽,烟味是很难消散的。好在烟瘾不大,努力一下可以克服。他今天久违地想回忆一下这烟的味道,是不是还和记忆中一样。
“你怎么都没有看我的演出?”身后一人拍了一下他。梁议回头,正是刚刚卫生间那个挺狂的小子,当然舞台上也挺狂。
他看着比他高出那么多的一个男孩儿那么可怜巴巴地抱怨着,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对着魏启的脸吐出了烟圈,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