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或是墓园,总会让人有沉重肃穆之感。而这两者叠加在一块,所能激发出的人内心的惶然无助,远比周凛能想象出的更夸张。在墓前蹲坐了太久,再站起来时有一阵子的晕眩,周凛双手揉着太阳穴,朝大门处走去。
天黑得很快,可是周凛一直静默地坐着,便有机会看着风把黑暗一点一点地吹进了人间。它是绝对的温柔的仁爱的,留下了几缕空缺的白色,这使得天空看起来更加无垠。冬天的天总是比其他季候辽远、开阔。周凛就出生在冬天,连名字都和冬天相配。
可是冬天太难熬了,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呢。
离家门口有一段距离时,周凛就看到了室内暖黄色的灯光,是他熟悉的温度。今天走之前跟宋映说会晚点回来,也不知道这傻孩子是不是还等着自己一起吃饭。
对于宋映对自己的过分关切,周凛再怎么木也是有所察觉的。就算是亲兄弟,恐怕也不到他那份上。他曾经隐讳地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当时宋映说了什么呢,他也忘了。大意是说他多想了,说只是把他当成哥哥而已。
周凛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一说法。
门没有锁,周凛在门外拧了把手就进来了。他看见宋映正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看书,注意到他进来的动静时,宋映眼中的色彩变得丰富了起来。没等宋映先说话,他就发话了:“怎么不把门锁上?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
语气有些生硬和严厉,因为他看到宋映瞬间就把头低下去了,顺带着也就看不见他如汪洋一般的眼睛了。周凛很快意识到是自己错了,他走到宋映面前蹲下,两手撑着沙发,说:“对不起,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
周凛语塞,他实在不擅长这类问答。但是认错速度很快,态度的诚恳程度也有待商榷。
“你根本没有错,你怎么会错呢。”宋映还是不看他,只是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自然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要是放在一年前,宋映是绝不会对周凛说出这种话的,能有恃无恐的都是被偏爱的人,他心里有一杆称,关于周凛的这端,砝码在不断地增加,他也就有胆量跟他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了。
今天这三连问,也是他故意的,是顺着周凛的“认错”往下说的。他不打算为难周凛了,毕竟直男都这样。
“我不该对你那么凶。”周凛竟很快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我只是担心你。”
要命。
宋映觉得耳朵烫得过分了,周凛一本正经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正好投在他的喉结的位置。今天的周凛看起来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仅指外表。虽然还披着那件旧风衣,但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了最上面,说话时喉结滚动的样子几乎让他无法继续佯装生气。周凛出门时的头发长度还和4时代的周渝民差不多,回来时已经短成了寸头。记得上一次周凛有这么大改变的时候也是冬天,时间算起来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宋映猜到了他今天应该是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了。不过,他不打算问是谁。万一周凛说出的答案,和他心里最恐惧的一样,岂不是自讨没趣。
他推开了周凛,很轻和地。谁知周凛重心不稳,竟跌坐在了地上,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克制的痛苦的呻吟。
周凛右手盖在左肩,按压住那儿,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宋映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明明前几天周凛带着一身伤回来,还没休养好,自己怎么这么毛手毛脚。他蹲下来,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不敢去碰周凛,他第一次觉得手真是多余。还是周凛为他的窘迫解了围,“我没事,你扶我起来吧。”]
“哥,我明天陪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万一伤到骨头就不好了。哎,都怪我前几天没有硬拉着你去。今天还碰到你伤口了......”
“不关你的事,我今天冷风吹多了。”周凛笑笑,这种程度的伤不算什么,可是他想让宋映放心,就说:“那我自己去好了,你不是还有课嘛?”
“明天下午没有,你就让我跟着去吧哥。”
周凛拗不过只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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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议以为自己抽根烟吹了风就清醒了,谁知道这酒后劲这么大。莫名其妙上了一个人的车后,他就昏昏欲睡地眼皮也睁不开了。他所能听见的是魏启在旁边说着什么,感天动地他还记得对方叫魏启,但是说话内容任他怎么努力也识别不清。刚开始为了表示对对方的尊重,他还“嗯”、“哦”地应答两声,到了后来,干脆连一句语气词也发不出来了。他也管不了尊重不尊重问题了,靠着车窗随着车子的行进摇摇晃晃。昏沉的酣睡中,他感觉座椅被魏启向后调节了,他觉得比刚才舒服多了,便更放心地睡了。
魏启将车停进了车库,等了半小时,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是一点苏醒的迹象。他轻轻推着还散发着浓重酒气的身体,“梁议,梁议......”
梁议没理他。
但他乐此不疲地继续喊着。
魏启十分受挫,但转而开始欣赏起对方的睡颜。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之前的事,魏启回想起在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