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拿了货架上最后一玻璃瓶意大利腌黄瓜,右脚尚未跨过左脚时从背后有人叫住他。
“秀一?……”
他下意识地攥住了购物车的把手。但几乎是同时,fbi探员的警觉迅速麻痹住他本能的惊诧。
秀一不是个罕见的名字,和它同音近似的名词还有很多。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不会有人对超市里因为听见的一个久违的名字而反应过度。
他定了一阵,在牙缝中数着秒,精确自然地转身。他的目光沿着货架上下扫过,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视线却转向另一侧轻扫过声音的来源。
凭他的伪装与潜伏经验,应该说是绝无暴露的可能。
转过身,他的瞳孔却不受控制地急剧放大,口中难以自制而吐出了另一个名字。
“……安室……透?”
安室透买了两塑胶袋的东西。包裹在报纸之下的酱油瓶碰撞发出闷闷声。
赤井秀一比他前一步推开了门。
“谢谢。”安室透说。“你什么也没买。”
“嗯。”赤井秀一盯着他手里两只塞得鼓鼓囊囊的塑胶袋,像是在看两只肚子被灌满了水的白鹅。“本来就只是来……散散心。”
“你是住在这附近吗?这家超市离市区可有些距离。”
赤井摇头:“开车路过。”
他没说谎,但除此之外也有别的因素。就在上周,他喝空了家里最后一瓶威士忌。等时间进到今天,他血液中隐隐叫嚣着的对酒精的嗜求,已到达某个峰值,催促着他必须在今天下午开车出门。
安室透轻“哦”了一声。随着他低下的头,他稍长的刘海落下来,遮住他雾蓝的双眼。
今年的秋天冷得比寻常还要晚,安室透却早早地穿起了长袖。
赤井脚步慢了些,和安室透保持半步的距离。
“太巧了,大概有十年?有十年没见了吧。”赤井局促地开口。他后悔自己逞强没买些什么。如果手里能拎些什么,多少会减缓他的紧张。
安室透想了想,答:“应该是八年。从我离开警校,到现在。整整八年。”
见他不避讳说那段过往,赤井松了口气。
“前几年我一直试着联系你。但你的号码打不通,留给学校的也是假地址,当年的同学也没有人再见过你……看到你过得还不错,我——我是说我和其他同学——就放心了。你那时候突然从学校退学,大家都很关心你。”
安室透站住,回过头时正对上赤井秀一惊异的双眼。他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好似刚发觉有另一个自己在他人的回忆中活过了实打实的八年:“是,是不错。谢谢你们。”
“你才刚退学的时候,景光还发动大家给你筹了款。”
“嗯,我收到了。确实解决了燃眉之急。我后来把钱寄还给景光家了,他告诉你们了吗?”
赤井秀一惊呼一声,懊悔道:“景光进了警视厅特别科,我们不能联系他,他也联系不了我们。糟糕,我怎么没有想到他。”
安室透笑。从他背后吹起一阵微风,吹得这些前因后果都云淡风轻了起来。
赤井秀一痴痴地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安室透已走开他三四米远。
他追上去。
“你呢?毕业后都去做了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是打算去fbi对吗?”
“是。毕业之后,我先是在英国待了两年,之后一直在美国日本之间为fbi做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他顿了顿,继续说,“四个月前刚刚辞了职,回日本定居。”
“真不错。”安室透礼貌地回应着,也没有更多的评价。
那你呢。赤井秀一想问,但又顾虑着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会戳到安室透的痛楚。
安室透离开之后,警校中流言四起。除了像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这样绝对相信安室透的,更多的同学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安室透辍学并和有钱人结婚的谣言像毒气瓦斯般弥漫开来。开始时只有一两个人受荼毒。他们像是亲眼所见一般散播着恶毒的言论,攻击安室透的道貌岸然。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这种说法。安室透在警校时成绩名列前茅,是精英中的精英。而相信精英平易近人的外表下必然有其恶毒的企图,这是人群肮脏的默契。
幸好安室透再未出现过。一个半月之后,人群就将这件事连带着这个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赤井秀一思忖着是否该问更多,迟疑着到最后只剩下了沉默。
“你的车停得这么远吗?”他们已在停车场里绕了不下五分钟。
安室透抬着胳膊肘指了指不远处角落里的一辆白色小轿车:“就是那辆。”
赤井秀一“哦”了一声,语气不免有些失望。
这辆车的款式即使是放在它刚发售的年代也仅仅能算是平庸中的平庸。社会对于辍学生可以说是毫无怜惜之情可言,不过,安室透似乎穿得还算不错……
“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