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为什么会倦怠成这个样子?
没有毒,没有药,什么都没有。
嘉宁福身,「娘娘,让奴婢陪你去吧。」
有一回皇上来,摺子还没批完的时候,娘娘就靠在皇上的胳膊上睡着了。一度她也曾怀疑娘娘是不是有喜了,可太医诊治过后,只说是衣妃气血虚浮导致困倦。
几声开朗娇笑在朝夕阁裏倾洒,嘉宁看去,笑道,「今日有些风,秋菱她们这几个小丫头前几日剪了风筝,正耐不住,赶着这会儿出来放呢!」
江采衣展开笑面,不舍的看着秋菱,一瞬间心头暖流淌过。
风吹过一树一树的桂花。
「我自有办法。」
太液池边,是画兰经常葬花植树的地方,楼清月总在那裏堵着画兰和他找茬,江采衣每日总要过去看一遭的。
好巧不巧,几隻风筝就掉在了朝夕阁的顶上,被琉璃瓦卡住了。
「娘娘,你这几日总是很倦怠贪睡,快起来出去散散身子骨吧。」
「嘉宁姑姑,你照顾好娘娘!」
江采衣走出寝殿,来到朝夕阁的庭院,此时阳光艳丽的刺眼。
叶子衿只是冷冷一笑,让楼清月在大夏天裏感到一阵寒气。
绘筝扭头,对楼清月点了点头。
「……小主对这件事如此有把握么?」绘筝送楼清月出含章殿的大门,楼清月仍然不放心,握着妹妹的手几番询问。
她倒是想要亲眼看看,这个画兰有没有给娘娘吃些、或者喝些什么怪东西?她浸淫内宫多年,这个画兰如果身上藏香、水裏下毒,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自然是要好好的,即使噙着泪,怀着恨,带着无法填补的思念,也要好好的。
这几天或许是暑热难消,江采衣总是觉得想睡觉,再加上日日侍寝体力不支,总是要睡到中午才肯起身。
「放心,姐姐。」绘筝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她微微一笑,对姐姐福了福身子,「姐姐,小主做事稳妥,这次定能一击必中,还请姐姐继续协助小主。」
她淡淡撇嘴,「且让他们再密切一阵,我自会找机会除了那画兰私处的锁,灌下催情药,让他俩被皇上亲手捉个人赃俱获!」
眼眶微微发酸,江采衣噙着笑,举起手,也冲那无忧无虑的可爱小姑娘招手。
这些日子,嘉宁将江采衣的饮食用度反反復復查了个遍,却什么异常都没有。
她的玉儿,人生中最后一句话是,姐姐,你要好好的。
正欣赏着风筝,却见几个小姑娘叫了一声。
话了,她们有什么好拿来做文章?
嘉宁小心翼翼的问江采衣,「娘娘,您待会儿可是要去太液池边?」
仔细思来想去,嘉宁过滤掉所有可能性之后,觉得,最近和江采衣时常来往的也就只有画兰,莫非……问题是出在他那裏?
她多么希望,玉儿也能这样奔跑在阳光下,举着高高的风筝,笑声在风中挥洒,写意人生,无忧无虑。
嘉宁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宫裏龌龊阴毒的事情多了,害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她可不认为江采衣贪睡只是什么巧合。
江采衣看着秋菱手上的风筝,似乎它托着她的思念,遥遥冲上云霄,将她的痛都带高了,带去天空,带给她的玉儿。
就像,就像一个健康的、活泼的玉儿。
秋菱一面招手,一面手忙脚乱的扯着风筝线,银铃一样冲嘉宁姑姑笑喊。
嘉宁依旧固执,江采衣看了看她,也就随她去了。
「哎呀!」
一片灿阳裏,秋菱和几个年纪小的丫鬟们你追我赶的拽着绷紧的风筝线,精美的老鹰风筝随风上青云,在朝夕阁湛蓝的天空上飞翔。
风吹大了,几个风筝线绞在一起,秋菱她们在地上怎么扯也扯不开。那几隻风筝做的又大又沈,搅在一起,风托不住,就倒栽葱似的坠了下来!
江采衣看着嘉宁的脸色,微微笑了,「嘉宁,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画兰从来都是一个人,本宫吃的喝的都是用自己宫裏的,他应该做不了什么,或许是夏天我自己犯困罢了。」
她对于秋菱,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偏爱。她那么阳光那么活泼可爱,总是精力充沛,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倒映着天真和纯洁。
江采衣顿了顿,然后点头。
江采衣定睛看去,朝夕阁分花拂柳,院子裏开着金黄的桂花,甜香委地。
她才十九岁,为什么觉得整个人都在苍老,黑沈沈的,疲乏不堪?
不会负你,不会负你。
秋菱看到江采衣,嘻嘻哈哈的冲她招手,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再说,就算是製造机会让他俩独处,那个画兰根本无法行男子事,又如何栽赃到江采衣头上去?
那时候,玉儿对她说,姐姐,你要好好的。
嘉宁将江采衣扶起来,都已经过了晌午,却见她还是迷离的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