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容浅声开口,直呼帝王的名讳,「如果就为这么点事,恐怕不需要你亲自来我府邸一趟罢?」
沈络转头,对上苏倾容漆黑的头髮,琉璃色的眼睛,淡淡撇唇,「丞相真有閒情,还能打探朕的心思。」
说罢帝王起身,「行了,既然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朕先走了。」
「……呵。」
沈络刚刚抬脚,就听到苏倾容轻轻的一声笑。
觉得他反应不对劲,沈络转身,挑眉问了一声。「丞相,怎么了?」
苏倾容噙着笑,杯沿抵在唇边,密密睫毛盖着春水流转的美眸。
权相披散着漆黑的长髮,幽幽月色在身后披成轻纱,仿佛江南一袭烟雨,远处碧绿湖水中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没什么。」苏倾容慢慢开口,语调轻柔温暖,裏面带着丝丝调侃笑意,「皇上莅临臣的府邸,向来是坐满一炷香才会离开。臣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这么急着走。是不是……有人在等皇上?」
华贵艳丽的帝王冷冷勾着唇瓣,撇过头去,「多管閒事。」
「唔。」苏倾容也不挽留,只是抬起广袖遮住妩媚上挑的唇角,那个笑如烟如雾,玉色肌肤一抹惊心动魄的白。
「臣想,怕是哪里有如花美眷,皇上等不及,要踏月邀美了罢?快去快去。」
闫子航完全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就看到帝王足下一顿,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权相看着他的背影,低笑不止,懒懒趴在桌上,举杯对帝王的背影敬了敬。
陌上杨柳杏,漫城花瓣天雨。
沈络自丞相府中出来,穿过条条街道,往当初放下江采衣的地点走去。
他身后跟着沈默的侍卫,而他身侧的灯火道道划过。
晚风吻尽夏花,似要将行人醉倒在天街。
丞相府和江采衣所在的街区,不过隔着几条大道,他却走得极快。
很快的,江采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江采衣在医馆办完了事,就乖乖回到指定地点,等着沈络从相府回来。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月色和星空都安宁。
沈络远远的看到她,然后放慢了步子。
她站在一处高门大户的石阶旁,被红色的灯笼照亮,浅笑安然,街上人来人往的匆匆走过,而她自有年华。
苏倾容说得对,这么点事情,完全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相府。
只是,不想看她刚刚遭遇火焚,那副惊悸难安的表情,才会想要带她出来。
宽阔的街道上,一老妪挑着沈甸甸的扁担,裏面放着颗颗莹润的鸡蛋。
老妪眉头一皱,只觉得肚子极不舒服,她左右看了看,而四周人人面色匆忙,并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她。
她于是挪步到江采衣所站的位置,看了看眼前姑娘这一身华贵衣着,十分犹豫的开口────
「姑娘,老身,老身肚子实在不舒服,想去解个手,你能不能……」
她为难的看了一眼装满鸡蛋的扁担,沧桑的面容上带着祈求,「您能不能帮帮我照看一下这两筐鸡蛋,我……我解完手就回来……」
江采衣连忙点头,「好,你放心去吧。」
说罢,她乖巧的原地蹲下,守着两筐鸡蛋。
江采衣身侧远远站着的侍卫们嘴角有丝抽搐────那个老太婆知不知道她在拜託谁给她看鸡蛋啊!
沈络站的远远,看着这一幕,突然喉头就有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涌上。
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江采衣。
那户大户人家房檐的灯笼通透,两个威武的狮子立在朱红大门前,而江采衣就蹲在狮子旁,静静的守着别人託付给她的东西。
一朵骤然飘逝的芳香的花瓣静静溜过她的头髮,停歇不去,朱红光晕聚照着她精緻小巧的五官。
街道上有人来人往,有人十分奇怪这么个高雅衣衫的漂亮姑娘怎么会守着两个装满鸡蛋的破烂筐子,不由得就多看了她几眼。
可她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认真守护者篮筐,好像一隻乖巧安分的狗狗,忠心耿耿的守着。
跟在沈络周围的侍卫们看到皇帝的嘴角一点一滴扬了起来,有种温柔的静默。
沈络反倒不急着叫她,而是侧身抱着双臂,斜靠在街边的墙上,远远看着。
那老妪或许是犯了什么肚肠疾病,半天也不见回来。
而她一点抱怨和不耐烦也没有。
突然,她身侧朱红大门敞开,一个门房模样的小伙子走出来,见到江采衣微微一愣,然后一脸气恼的驱赶她。
「去去去!你是干什么的?怎么站在我们府门口?」
江采衣抬起脑袋,「呃……小哥,我在这裏等人。」
门房小伙上下扫视了一下她华贵的衣着,然后目光不屑的看向那两筐脏污破烂的篮筐和鸡蛋,立即毫不留情挥手赶人!
「看你这小姑娘也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