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的行走。
「这裏人多。」沈络说,转头看着肩膀侧面的姑娘。
江采衣闻言仰起脸,有些意外有些迷惑的看他,「嗯,所以呢……?」
「所以,牵着手吧。」
手指从袖口中一寸寸伸出,江采衣一颤,然后她的手腕就被五根手指紧紧握住。
远处就是曲江,江水上有灯火通明的画舫,长篙横梗起,砸碎幽潭绿水,唧唧复唧唧,行船至花心。
指尖带着稳定的热度,滑过她的手腕,然后插入她五指的缝隙,紧紧握住。
碧尽遥天,暮霞散绮,碎剪红鲜。
江采衣几乎不能动弹,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指隐没在他掌心。
「皇上。」
她模模糊糊的唤着,模模糊糊的任他拉着走。
没有人,这样握紧过她的手,在街上躲过一阵一阵人潮,无论怎样的接踵摩肩,都稳稳的准准的牵着她,仿佛握着视若无价的珍宝。
远处是曲江悠悠,江边一栋明月楼。
他和他的距离曾是那样的近,她只要抬头直视,就可以触到他春水似的眼波。
他在她身侧走着,没有作为一个帝王的傲慢,而是将她妥帖的护在手臂中,他的青丝垂下,填满了她眼前的世界。
这个时候,人间烟火就不再是一副于己无关的画,而真正有了热热的温度。
街上人多,有个卖零点的铺子十分招人,一隻殷红色的旗帜飘在上空,铺子周围围着无数年轻的恋人们和孩子。
透过人潮缝隙看去,零点铺子在灯笼下铺开一笼一笼装满细点的方格,盛满了梨干、蜜枣、杏干、乌梅干、沙糖桔,沙苑桲、漉梨、苓糕、马蹄糕、蒸蛋糕、荤素绿豆糕、葱油桃酥、林檎干之类,还配有零零总总五颜六色的羊乳酥糖、牛轧糖和千层银丝酥。
头顶传来温柔揉弄,美貌的帝王垂下颈子,唇边带着微笑,「采衣,你想不想吃?」
啊!
江采衣猛然清醒,恍惚的看去,「……吃什么?」
「那是京城有名的糕点铺子‘稻香’,裏面许多玩意儿连宫裏都没有。」他淡淡笑道,「你想不想吃?」
他的目光幽幽,看着她仰起的小脸。
当初沈络会知道这个铺子,是因为他还是个孩童时,曾经被苏倾容抱着来过。
那时丞相为他买了一块杏干,哄他含在唇齿中,又酸又甜,带着这样的甜味,他不久后就奔赴旭阳战场。
那个味道在他的记忆裏异常美好,他曾经以为,再次回想起来时会微微发痛,哪知却并没有。
微微发痛的,是她靠近他肌肤的地方,不仅痛,而且热。
就如同他牵着她的手指。
似曾相识的天街,似曾相识的人流,他曾经缠紧了丞相的手并肩行走,那时候,他看着苏倾容背后的青丝,春风拂面。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还愿意牵另外一个人的手。
可是。
可是。
就这么自然而然,他不想在人潮中弄丢她。
远处的糕点铺子人挤人,有许多女孩子等在人圈外面,而她们的夫君,一个又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挤入汹涌人群,为她们买来喜人的甜点。
「想吃,我就去买。」
他笑道。
江采衣连忙摇头!
开玩笑,人那么多,皇上是至尊之躯,要买也是侍卫去买,哪能劳动他?
「别紧张,你看,那些姑娘不都是缠着自己的夫君去买么。」他诱哄着,「只有这一次,以后想吃可不容易。」
暗暗灯火如同绸缎铺开。
或许是他的语调太过温柔,或许是他的手真的温暖。
眼眶发酸,喉咙发渴。
江采衣咬着唇,看着暗影裏美貌绝世的帝王。
她从来没有被人好好疼爱过,从来没有人会为了她的一点念想如此纵容。
一剎那她生出无限渴望,她希望能在这个人面前刁蛮一回,任性一回。
「好。」
沈络看着身前的小女人重重点头,掰着指头一 一点过去,「我要吃蜜枣、沙糖桔,茯苓糕、葱油桃酥、玫瑰牛轧糖。」
「嗯,好。」
微微揉了揉她的髮顶,他毫不犹豫转身而去。
这男人美貌绝世,气势傲慢,那裏有人胆敢挤他?人群潮水一样分开了,让开一条道。
一滴湿湿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当沈络拎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回来的时候,身影都在灯火中模糊了。
似在不经意的年生,光景独独绵长。
衣袂如纱,他仿佛身处对街繁华的烟波尽处。
任凭衣衫为白露浸润,美貌的帝王仿佛涉水而来,穿过重重流动光影,穿过万家灯火,穿过来来往往的熙流。
他是至尊至贵的天下主,她记忆中的皇帝,碧波湖心亭中盈盈一笑,舞低杨柳楼心月,美艳绝世,寒淡笑容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