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烨只觉得身心疲惫，指头撑在额头上，默默喝茶。

    以往，莺儿的份例是由宫裏供，要多少有多少。

清晰的听到身侧的小厮发出饥渴的口水吞咽声响，连他也觉得胯下狠狠紧绷，燥热一片。

    「颜儿。」叹了一口气，江烨伸手，拂过宋依颜寒铁一般的冰白面颊，指尖就沾到了微微的湿意。

    莺儿刚入府时，宋依颜总是在半夜起来哭，或者，好好地，就突然莫名流泪，看得他心疼不已。

    日復一日。

    嘉宁冷笑，「莺儿夫人如今得意，连我们娘娘的赏赐也敢挡在门口了？想当初我们衣妃娘娘得宠的时候，赐给你多少嚼用，如今不过一个叶兆仑略微得势，你就敢给我们娘娘摆脸子？衣妃娘娘别的不说，收拾你一个小小的贵妾还是绰绰有余！」

    可是一天天没完没了的冷战下来，这种愧疚越来越压抑，压抑的他心头仿佛钉了一根钉子，时不时就要被她冷冰冰的态度敲出一个血口。

    一连几日，宋依颜都是一副不依不饶的冷战表情，实在让他有些烦躁了。

    说着莺儿指挥丫头们将那一口口的箱子半点不留情面的扔出来，都是江采衣之前曾经赏给莺儿的珍宝。

    对于莺儿拒绝了江采衣笼络的这件事，宫裏很快作出了回应！

    初初的时候，他觉得颜儿受的衝击太大，心底大为怜惜，只觉得对不起她，在她面前抬不起头。心裏越是愧疚，话就说的越软。

    莺儿嘴裏嚼着蜜乳糖糕，嗤的唾了一口，弯着大眼嬉笑，「嘉宁姑姑也别为难我，衣妃娘娘就算这会儿想要收拾我，怕也腾不开手罢？单是一个叶容华就闹得娘娘头疼，娘娘还是想办法自个儿保重为好。我呢，一个小小的妾，就不和高贵的衣妃娘娘牵扯不清了，省得那天衣妃倒楣，连我都不明不白的受牵连。」

    莺儿入府已经半月有余，他无论如何温柔对待，宋依颜也不愿放柔姿态。说话不阴不阳，不咸不淡，往日柔情似水，善解人意的琴瑟和谐感似乎越来越模糊。

    心裏一酸，他放低了声音，虽然心裏十分难受，该说的话却是不得不说，「颜儿，……莺儿她……」

    江烨口气紧了紧，「莺儿她，和采衣闹翻了，最近日子十分不好过

    宋依颜猛然抬起水朦朦的黑眸，声音裏带了一丝颤抖，「夫君，你想说什么？」

    这件事不需一刻钟，就传到了宋依颜和江采茗的耳朵裏。

    莺儿从此，失去了所有经济来源，人人掰指头算着，她怕是连丫鬟的月例银子都难以发出来了吧？

    莺儿向来脸皮厚如城墙，半点不受嘉宁指桑么槐的影响，反倒笑嘻嘻的福身恭送。

    只是每次回来的时候，看到宋依颜蜷缩着身子，身上盖着寒被，一脸泪渍的睡在他们卧房裏事，心裏还是会有滚滚烫热的涓流溢出，让他不由自主投降。

    为了安抚宋依颜，江烨一次都没有踏足过香梨馆，并且从来不亲近莺儿，就是为了解开宋依颜心裏的疙瘩。

    莺儿妖妖挑挑站在门口，似乎是这会儿才发现江烨，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流光溢彩，明媚的如同盛夏艳丽盛放的巨大牡丹。

    搂着她纤薄的肩膀，江烨很是耐心柔哄了几次，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告诉她，他娶莺儿只是事态从权，他对她的爱恋从来都没有变过。

    然而，莺儿这一番大不敬的罪过被嘉宁加油添醋告上去之后，据说江采衣大怒，一气之下不但收回了往日所有赏赐，甚至连莺儿的份例都停了。

    几日后，江烨回府，宋依颜的脸色比前日还更冷淡。

    江烨淡淡拱手，也不说话。

    他几乎已经开始害怕看到自己的妻子，干脆破罐子破摔，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就住在户部，求个眼不见为净。

    不仅如此，内务府上上下下全都听到了衣妃娘娘的痛斥────「好啊，这个莺儿入了侯府，还就真把自己当正经的晋侯姨娘了？架子大的连本宫的脸面都敢驳！日后，内务府将她的份例统统划掉！谁再敢给她送一分银子，就是和本宫过不去！」

    嘉宁浑身颤抖，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羞辱，咬牙切齿狠狠转身，命人抬了箱子回宫。她走至大路，猛然碰见站在路上观望的江烨，瞪圆眸子恶狠狠剜了江烨一眼，「侯爷好手段，调教的妾真真是忠心耿耿！」

    「姑姑，慢走。还有啊，顺便也把娘娘曾赐下的东西统统都带回去吧！奴家胆子小，这东西留着留着，万一哪天叶容华得宠，指不准就把奴家一起整治进去了呢，哎呀哎呀，奴家好怕，快快快，让嘉宁姑姑都抬走。」

    「你……」嘉宁气得脸色铁青，衣袖狠狠一挥，对身后宫女怒么，「还不快走？留在这裏等着人羞辱么！不长眼的东西！还是你们打算留在这脏地方，没的学来一身踩低捧高、见风使舵的好手段！」

    可是每次，才稍微哄好了宋依颜一点点，莺儿就会大摇大摆的出现，鲜亮活泼，在宋依颜面前使劲儿晃悠，让她好不容易软化下来的态度又重新冷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