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所以，眼睛看到的敌人，或许是朋友。

」

    再美的女人也美不过苏倾容，再特殊的女人也特殊不过苏倾容。

    闫子航开口，只有四个字，「霸业，天下。」

    天落着雪，他呼吸着旭阳寒冷刺骨的空气，就突然想起来那年和沈络初遇，他曾经问过，「小兄弟，那你、你想建功立业吗？？」

    如果没有这个外敌，世族和皇权的矛盾和利益衝突只会立刻激化，皇帝就需要以一人之力和这些百年根基的氏族大姓撕扯拉锯，陷入迴圈不断的利益争抢中，甚至要防着居住在外省的世族家臣们裂土分疆。

    有了这个外敌，北周许多门阀世族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了过去，瓦剌，是北周公认的头号大敌。

    两个字在脑海中从无数讯息中跳出来，无比鲜明────消耗！

    皇上还要想要什么样的霸业，什么样的天下？

    思绪峰迴路转，终究又回到了那四个字，霸业，天下。

    雷宇晨呼吸着旭阳关外近乎于刺骨的空气，睁大了眼睛。

    「小雷，你好好想想吧！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敌人，或许是朋友。」

    而正是这个头号大敌，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

    别那么快，我要追不上你了。

    ────还有什么抵得过逐鹿天下的雄心？

    所以，兄弟们私下八卦笑谈的时候，雷宇晨给这位大名鼎鼎的衣妃娘娘私下起的称呼是────挡箭牌。

    对了，就是消耗。

    这个传说中被幽闭于萧华宫整整十载，被丞相苏倾容拱立上位，在摄政丞相怀抱中成长起来的少年，仿佛艳丽火红的华贵红龙，压碎了前朝北周腐朽和轻浮的空气，却在所有人眼前蒙了一层朦胧的雾，让人看也看不清。

    这个美貌君王的真情流露，雷宇晨只见过一次。

    瓦剌人消耗着世族们的府兵，使得任何世家都没有坐大为军阀的实力，皇帝连削藩的事儿都省了。

    这样的皇上，怎么可能还剩下一丝一毫的心意去分给别人？

    细细思考，这么多年来，瓦剌和北周边疆摩擦不断，互有挑衅，而皇上从来不曾计较于一座城池或者土地的得失，他，始终在牢牢把控着战争的节奏。

    所以，对于传说中的宠妃江采衣，雷宇晨是压根就不当回事儿的。

    百万裏河山，峰峦迭嶂，都是皇上一个人的霸业，都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那年梨花白雨，少年扯着丞相的衣袖，说，苏倾容，别那么快。

    ────还有什么抵得过年少时那一片倾心的恋慕？

    皇上的所有感情，或许早已半分天下，半分埋葬在那片梨花烟雨中。

    闫子航说，你好好想想吧。

    他怎么还可能真心真意的去喜爱一个女人？

    世族府兵们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可是苏倾容屯在兵部的玄甲军却被保护的好好的，一根毫毛也没掉过，仿佛一柄磨砺好的新剑，无声无息的搁在了世家们的脖子上。

    用来挡世家的箭也好，用来挑拨世族们的内讧也好，总之，她不过是一个木偶，在皇帝的手心做掌上舞而已。

    世族们除了把控北周财权外，还在不遗余力的花钱出力培养自己的府兵，而皇上在不断抽调戍边援军的过程中，把这些府兵一批又一批的送上战场，将他们被名正言顺、无声无息的消耗掉。

    雷宇晨猜不透这个君王，猜不透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皇上亲手扶植了一个外敌，这个外敌不太强大，却也不太弱小，足够他随心所欲的掌握胜败。

    有一次在宫裏和副将笑谈的时候，几个人说起衣妃，雷宇晨的声音就稍微大了一点儿，放肆了一点儿，不那么恭敬了一点儿。

    ！！

    难道这样还不够么？

    说完闫子航就放了手。

    当然，雷宇晨是不敢抖搂皇上和丞相的私生活的，然而他对于江采衣的不屑一顾还是露出了那么一点儿。

    北周军早就具有将瓦剌一击毙命的实力，皇上却硬是拖着，不断蚕食消耗着世族们囤积的兵粮和金钱。

    雷宇晨手背都暴起了青筋，生生逼退自己趁夜奔袭合围的衝动，硬是勒回了几欲冲出的坐骑，一脸郁闷的在军营裏策马打圈子。

    所以现在，没有一个世族能够形成足够和皇帝对抗的军阀势力，包括权倾京都的慕容家。

    那么，他就好好想想，越想，越觉得心惊。

    那时皇帝没有回答，而今天，却让闫子航给了他答案。

    霸业，天下。

    由于边疆不安宁，因此各省各部都不得不将对付瓦剌作为第一要务，源源不断的官军援兵如同流水一般涌入旭阳，在无数不大不小的战役中被消耗殆尽。

    雷宇晨身躯一震，看向闫子航月光下的面庞，声音紧绷，「什么事？什么事情能比胜利还重要？」

    结果，好死不死的

    霸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