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自己都不团结,藩王们看在眼裏自然都偷着乐,忙着抢夺自个儿的地盘,多占一点是一点儿。
沉络自然最希望南楚保持这种分裂的局面,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平衡,太子、淮王、楚皇,无论死掉哪一个,另外两个都会立刻打起来。
三足鼎立,如果少掉一隻脚,另外两派势力定会在短时间内争出个结果。南楚想要强盛,必须由皇家内部先统一,然后腾出手一个一个慢慢收拾藩王。这三个人,只要死掉一个,南楚就有希望。
可惜啊,这三个人哪个都不愿意去死。
那南楚就只好继续分裂下去了。
沉络遥遥看着宇文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丹红色的袖子压着优美的绯红色嘴唇,笑的意味深长。
太子这枚棋子,实在是太好用了。不仅仅能给摇摇欲坠的南楚添柴加火,还是一支好杠杆,能死死压制住南楚藩王们日后的动作。
只要太子在,藩王们就终究不能真正独立。
太子是南楚皇族死而不僵的代表,只要他活着,藩王们在南楚的活动就受到掣肘,只要他活着,就代表南楚皇室还在,是天下百姓承认的储君,他活着,南楚就不算真正灭亡,藩王们只要敢乱动,就是造反。
只要控制住太子,北周军攻打南楚就会远远省时省力的多。
楚皇真是脑子抽了把儿子送来北周,自己不愿意背负残害太子的恶名,想在路上解决儿子,却不想给沉络送来现成的人质。
闫子航手指头扣着下巴,轻轻敲击,「陛下,如果楚皇公告天下自己有长生之相,直接赐死淮王、废黜太子,就麻烦了。」
沉络嗤笑,「长生之相?就算宇文治真的长生不死,也得有人信。他敢发这种公告,天下人只会当楚皇疯了。」
何况,楚皇并不是不会死,只是不会老死罢了,没有人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更没有人能接纳一个疯子皇帝。楚皇要是真敢这么干,无需北周进攻,南楚自己机会土崩瓦解了。
南楚现在看似歌舞昇平,但是怕不久就要四处冒烟,北周一旦攻入南楚,只怕诸藩王都会动乱,倒时候,必须苏倾容亲自坐镇南楚,且打好太子这手牌……沉络闭眸想着南楚的地貌,语音骤然一停,手指扶着闫子航的肩,懒懒挑眉看着踏上木阶前来磕头的江烨和慕容尚河。
「慕容卿的脸色不甚好啊,」沉络并不叫慕容尚河起身,漂亮的凤眸春水寒冽,很有趣的看着他,「你不是一直想送世族子嗣入北伐军么?朕已经悉数准了,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莫不是对朕的旨意有什么意见?」
这话堵得慕容尚河一张老脸泛绿,原本的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的确对于皇上的旨意有意见,可是皇上这么一问,满肚子意见倒不好说出口。说了,不就是承认自己对皇帝心怀不满了么?
北周到底还是姓沉的,慕容尚河胆子再大,也不敢明晃晃的对皇帝表示不满,这不是现成抄家灭族的把柄么。
只是最近,为着送世族子弟入北伐军的事,慕容尚河差点熬干了脑油。
虽然北伐军的威武上将军和先锋将军都是慕容家的人,可慕容尚河并不认为只要几个将军就能控制住北伐军。
世族子弟军官们才刚刚入军,连北伐军的水都摸不清,连一场仗都没有亲手带着打过……指望他们牢牢控住军权,那简直是做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几个高级将军?越是高级将领,越是容易被老兵油子架空。
所以,不仅要有高级将领,下级世族军官也要多些才行。为了在北伐军裏多占位置,慕容尚河多日来不遗余力的在朝中活动,不断为世族家的嫡系子孙们求取军职,皇帝一律慷慨允准,你求一个,我给十个。
皇帝慷慨的让慕容尚河吃惊,一时间北伐军中世族军官济济。
一开始慕容尚河和世族家主们还暗自欣喜,如今,却回过味来了。然而等慕容尚河摸清皇帝的意图,才大呼悔之晚矣。
皇帝慷慨,太慷慨了。
军职不怎么值钱,多封几个不算什么,然而……军队却是有限的。换句话说,蛋糕就那么大,分的人太多,每人到手的实权就有限了。
京畿十万的金吾卫全部归九门提督和金吾将军管辖,是名符其实的嫡系皇军。九门提督专门负责守卫帝都安危,金吾将军负责守卫皇宫,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军中一个世族军官也不可能混进去。
北伐军呢……核心的三十万玄甲卫是丞相一手带起来的,其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黑色甲胄,这些军人是铁铸的钢板,只听丞相调令,就算沉络点头将玄甲卫分给世族军官……他们也不敢接。
眼看就要北伐了,世族军官们才刚刚入军,和士兵们刚刚开始磨合,谁愿意去啃玄甲卫这样的硬骨头啊?他们原本都是家养的公子,动笔动嘴都不弱,可是真刀真枪的实战经验是丝毫也没有,一下子成千上万的士卒扔过来,具体该怎么带、怎么敲打都还在摸索呢,自然是要捡相对顺从的兵来带才保险……玄甲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