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阿织露出“哭哭”的表情。把丝带花放进礼心耳边比了一下，在对方震惊又愤怒的眼神里塞进他腰间的小口袋。

    礼心面色一沉：“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对你很感兴趣，让我做一个‘礼心娃娃’吧。”

    虽然当时断然拒绝，可礼心还是没有扔掉那朵花。像往常一样洗过澡，赤身裸体地走出来，他翻出那朵用彩色丝带绕成的小花结。

    丝带像液体一样从他手心里流淌下来，他才发现那里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也许是因为它太鲜艳了。

    礼心一回身，倒把客人吓了一跳，看了他好几眼。年轻女士侧身挤过他身边来到收银台，同阿织聊天：“辛苦你了，还加急帮我做，刚好来得及赶上我宝贝生日。”

    “没关系啦，反正我也很喜欢！”

    布偶大世界的门再次被推开，阿织把头一偏，蓦然欢快起来：“哦，来得刚好，公主兔的裙子已经改完啦！”

柜子，“一个小妹妹把她家店里的边角料送给我，作为回报我就送给她玩偶和这枚书签。”然后小声地抱怨，“切，还嫌弃不好看。”

    是神明不再降临他的世界了吗？

    阿织反问礼心：“找到她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做？”

    阿织长长地“嗯——”转头拿起自己的手机一阵操作，不知道看了什么，“她真的是失踪？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离家出走了吧。”

    鲜艳得礼心一生都不会被允许拥有。

    “这个不用你操心，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礼心把手松开，小花结已经被他的揉搓给弄散，不复存在。

    阿织熟练地把刚做好的兔子用精美的包装袋装好，从墙上的彩色幕帘里抽出一条丝带，扎出异常反复的蝴蝶结，绑好收口。

    是脊背上的鞭痕不够深重吗？

    他的语气就像童话故事里正讲到老巫婆吃小孩的那一段，既天真又冷酷。而跟发色一样的茶棕色眼珠里，礼心能看到自己的脸。

    所以他才焦躁。

    是阿织。

    “这个嘛，为什么要告诉你？”阿织把剩下的丝带在手指上绕来绕去。

    “她还没有成年吧？这种情况难道不是求助治安局发动搜查比较妥当？”

    “你才不客气呢！”阿织抬头嚷嚷，“我看你心浮气躁得就要抽出刀来砍我了！”

    “你最好明白，如果换别的人来，恐怕就不是这么客气了。”

    “她来过你店里？什么时候？”

    “原来这世上有那么多我没有体验过的快乐。”

    “你的条件？”即使甚少与世俗世界打交道，但礼心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只是见阿织又将手伸向展示柜，便立刻说道，“那个免谈。”

    礼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心教的一切事务皆有教会自行管理，我是法礼者，就如同你们久安的治安局。现在这个女孩失踪了，可能会遭遇危险，我们需要找到她。”

    “嘿嘿，但是我更好的作品在这里哟～”阿织双手指向展示柜。

    “天呐！比原来漂亮百倍，阿织，你的手真是太巧了，哪怕有你十分之一，我也不会把这兔子改得乱七八糟，把我女儿弄哭了！”

    他要做一个礼心娃娃。

    礼心不明白，自己与他那些柜子里的娃娃、店铺里的娃娃

    他把那朵花狠狠地攥在手心里，不知是想要掌握它，还是毁灭它。

    店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听到关门声，礼心继续问：“绞刑……是谁告诉你的？”

    是啊，礼心实在太懂了。

    阿织慢慢地贴近他的脸，轻声说：“你们会绞死她，对吗？”

    “虽然对那个妹妹不是特别了解，但我知道如何打探消息，也比你们更擅长跟人交谈。我其实非常乐意帮‘你的’忙。”阿织的手里出现一朵丝带花，并特意强调“你的”。

    礼心一连串的问题把阿织问得发懵，“等一下！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治安局的人吗？”

    礼心从来不曾质疑过自己的信仰，他只是迷惑：为何无法抵抗这些能被称为“快乐”的诱惑呢？为何信仰不能让他拥有同样的“快乐”呢？

    实话实说，不管是这个“布偶大世界”还是阿织，都很难不让人心浮气躁——礼心感觉自己的眼睛把这辈子的颜色都看完了。

    “什么意思？”

    “具体是哪一天？几点？她自己来的，还是跟别人？几个人？你跟她们熟吗？”

    女士微笑着拒绝：“不要。”爽快地付账，捧着包装好的兔子离开了。

    是他还不够虔诚吗？

    他几乎快要开始憎恨让他觉得快乐的一切事物了——如果不曾体验过，他就不会觉得原来自己过得并不快乐，就不会感受到空虚。

    礼心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好几次呢，最近一次是上个星期了。”

    就像雨滴的那些玩偶。就像他的自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