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一身红衣,带着黑夜的诡谲和一种恶毒的艳丽,那双眸子带着分明的嘲弄和嗤笑。
雪芍嘶声低喊。製作那些桃木小人的时候,她分明嘱咐那匠人在小木人身上刻下宋依颜的生辰八字,然后扎满银针的!
宋依颜心跳如鼓,只觉得头晕目眩,只觉得周围烛火烧的光怪流离,似乎有各种光线交错,各种斑斓毒辣的色彩来回呼啸扭曲。
雪芍脸色煞白,血管几乎冲出爆裂了脸皮,整个脸部肌肉都在发抖,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是喷涌着地狱的火焰一样怨毒的凝视着莺儿。
莺儿缓缓挣脱开抓着她的婆子们,徐徐站起身,盯着宋依颜。
莺儿骤然扬声大笑,又突然哭了,似乎是悲愤至极。
莺儿的笑容越来越大,在宋依颜的眼前无限放大。恐惧的感觉无限堆积,慢慢地,像是一把钝器
闻言,宋依颜几乎端不住手上的参汤碗!
碧波被吓得浑身发抖,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看莺儿。
怎么会这样?
大厅的众人都被这彻底颠覆的转折惊得目瞪口呆!
江采茗见状腾地站起身,厉声指责:「莺儿姨娘,你怎么可以吓唬碧波和雪芍!即便香梨馆和你身上搜查不出东西,也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呀!这些小人蛊,都是从你院子裏挖出来的,诅咒的是我娘亲,而我娘亲也的确深受其害。至于生辰八字的纸条,你有可能早就烧掉了,也有可能你听碧波说过之后就背下来了也未可知!」
方才,她趁着莺儿换衣服的时候,明明就把一张写着大夫人生辰八字的纸条偷偷塞进了莺儿的袖袋裏,怎么会没有!
他们谁都没有仔细看过这些小人儿,就算看了,也认不出来那八字是谁的。
几个粗壮婆子涌过来,七手八脚的要抓住莺儿,却看到莺儿突然颦起眉心安静了下来,十分疑惑的注视着桃木小人。
了摇头,「回禀侯爷,莺儿夫人身上什么都没有。」
妾室行巫蛊之术谋害正室,这足够莺儿死个七八回了。御赐贵妾的身份也保不了她,今天无论如何,要让莺儿当场落罪!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但是,江烨却无论如何不会记错自己妻妾和女儿的生辰八字!
江烨却顾不得雪芍异常的反应,一把夺过莺儿手中的桃木小人,凝神一看,差点连呼吸都停止了!
东西是从莺儿的香梨馆裏搜出来的,而莺儿本身又完全具有蛊咒宋依颜的动机,所以,无论是江烨还是其他人,都并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些桃木小人。而江烨更是仅仅扫了一眼就准备发落莺儿。
江烨盯着手裏的桃木小人,目光凝成冰雪的扯寒。
江烨厉声吼,「快来人!按住这个贱人!」
莺儿笑吟吟的勾着嘴角,「雪芍,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怎么一副很失望的样子?你可知道诬陷主子是什么罪过?」说这话的时候,莺儿也轻轻瞟了碧波一眼。
「不!不可能!」
一则,除了江烨,没人知道莺儿和宋依颜的八字,二则,是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莺儿是迫害宋依颜的主谋,而宋依颜的症状又明显是中了咒,所以那些桃木小人上,自然应该刻的是宋依颜的生辰八字。
方才大管家托着盘子,盛着桃木小人进来的时候,没人仔细看过这些桃木小人蛊,毕竟是脏东西,大家瞥一眼也就挪开了,只恨不得离的远些,哪里愿意拿在手上细看?
「侯爷……」莺儿声音低而微颤,一隻丰腴雪白的手臂从衣袖中伸出来,白润的小手抓着桃木小人递去江烨的眼皮下,「侯爷,你仔细看看……这桃木小人的身上……明明写的不是大夫人的生辰八字……而是,而是我的生辰八字啊……」
宋依颜点头,拉了拉江采茗示意女儿坐下。然后微微抿了一口参茶,淡淡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莺儿和白竹。
许久之后,莺儿唇角似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抖颤。
白竹惊恐的注视着莺儿,正要去扶她,却见莺儿一把甩开白竹的手,抓起江烨面前的一个桃木小人儿就要往地上砸,咬牙切齿的狂笑,「冤枉,真是冤枉!我莺儿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下作无耻的事情,这究竟是谁来陷害我!这桃木小人分明就是栽赃嫁祸────」
江烨握着手上的桃木小人霍然起身,走去桌子边,将盘子裏的桃木小人全翻了一遍,脸色青黑,极其难看,从齿缝裏挤出声音────「好,好啊!十二个桃木小人,六个上面刻着莺儿的生辰八字,还有六个……刻的是江采衣的八字!」
那目光让宋依颜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险恶的漩涡,周围似乎充满了胶着的浆糊,或者什么噁心的黏液,有无数双手从各个方向拉扯着她。
「什、什么────」雪芍尖叫出声,眸子狰狞的泛起红雾,「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些桃木小人身上刻着的八字,的的确确是莺儿和江采衣的,也就是说────这个下蛊的人要诅咒的不是宋依颜,而是莺儿和江采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