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出一手的骯脏。
宋依颜颤巍巍的抬起头,她的泪水爬满了脸,那张脸,其实已经苍老了,被燕窝养着,阿胶撑着,可是如今,光环褪去,所有的色彩似乎都狞厉起来。
数日不眠的憔悴,让宋依颜的苍老彻彻底底的脱离开了柔雾的包裹,显出真实的形貌,再加上泪水冲散了颊边的残花败脂,如同快要僵死的一缕藤,韶华流散,只剩下空虚的骨骼支撑着鬆弛的皮肉。
如此令人厌弃。
宋依颜在江烨眸中看到了厌憎,看到了惊讶,看到了疑惑,看到了冷漠,最后,看到了浓浓的反感。
大夏天裏,她的头如同被铁锤敲击,她哭着爬上前去,江采茗也在哭,可是泪水是江烨如今最最厌恶的东西!
「来人,把二小姐带回她的寝房去。」
冷冷的看这宋依颜,江烨已经恢復了冷静。
他淡淡垂眸凝视着共渡了十几年时光的妻子,黑眸中流波无情,寒若冰刃。
「夫君……」宋依颜抬头看着丈夫,嚅喏着,被他的目光一寸寸冻结。
「带大夫人和碧波去庵堂思过,这件事江家上下必须保密。」江烨冷冷的盯着宋依颜,目光如同某种冷血爬虫,「派人看着庵堂,平时没事就别出来走动,省的惹人非议。」
宋依颜的手指枯叶一般蜷缩起来,她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口微微的气息恍若游丝,稍不注意就要断裂。
江采茗被带回闺房,拼命地哭喊,往日,江烨只要看见女儿哭泣,就会心软的任她予取予求,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妥协。事关江家满门的性命,这不是一件小事,作为家主,他必须拿出惩治的姿态!
有人来扶宋依颜,她被几个丫鬟婆子拖起来,充满怨毒的看向莺儿。
都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
是她抢了丈夫的宠爱,是她谋害了自己!
雪芍被打杀了,丈夫用陌生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十几年来她熟悉的一切都流散了,只剩下她孤零零的被拖着,如同一隻苍白虚软的蛹,寂静的划过地面。
江烨的目光那么冷淡,那么陌生,再也不见春风三月般的温软,再也不见曾经的心疼和爱惜。
地板那么光滑如镜,照着宋依颜苍白憔悴的容颜,她愕然看着自己的倒影,那如同灰烬一般层层迭迭潮水一般涌上的纹路,层层堆积在脸上,说不尽的苍颓。
而此刻莺儿带着胜利者的骄傲笑容,貌若初春盛放的桃李,灼灼刺目,她安抚的走去江烨身边,柔柔将螓首靠在了江烨的肩上。
江烨闭眸长叹口气,拍了拍莺儿的手臂。
那红衣女子,美得艳毒。
一朵巨大的牡丹,在鬓边,是最好的年华,丰盛娇艳。
更可怕的是,她多么年轻,怎样的锦绣绫罗,都比不上年轻女子的冰肌玉骨,怎样的珠玉装饰,都抵不上年轻女子的粉颊红樱。
宋依颜剧烈颤抖起来,她想要伸手去抓丈夫的手腕,却被江烨冰冷的目光生生逼退。
「还不安生?」江烨冷冷的看着她,「我如今在江家上下已经丢尽了脸,你还想干什么?逼我休妻?」
莺儿在心底大笑,得意洋洋的挽着江烨的手臂,那笑意从每个眼角眉梢溢出来,如同一隻疯狂的野兽,带着血腥和红雾,一层层无穷无尽的弥漫上宋依颜的眼睛。